天公子嗤之以鼻,只覺得她假仁假義。
葉蟬衣也懶得跟他解釋,反正這個人晚點兒就知道了。
冷血和鐵手進旁邊店家搬了一張桌子,又將筆墨紙硯擺上,追命推著無情坐到桌子前。
捕快將小公子和小黑壓到桌前不遠處跪著。
兩人不肯跪,被打著膝蓋彎強行跪下。
鋒銳的眼神刺向兩個壓人的捕快。
捕快見多了這種仇恨的眼神,壓根兒不在意。
無情擡筆書寫剛才所聽到的罪狀,葉蟬衣在旁邊抱臂看著,偶爾補充兩句。
罪狀寫完,無情讀了一遍,問兩人:“可認罪?”
“你放屁!”小公子倨傲擡頭,不愿意理他。
她絕不會背叛師父!
無情也不惱怒,只是放下手中的罪狀,雙手重新放到扶手上:“那就等你想通了再說。”
相信也用不著很久。
囚牢里,天公子并不想如他們的愿,端坐在凳子上沒有動手。
反觀鎮民們,已經露出了鋸齒,對著他蠢蠢欲動。
葉蟬衣擡眼看天色。
天幕從幽藍,轉向黧黑,一抹紅光從云層后透出來。
血月上懸,天地一片血色。
這時。
吼——
鎮民們的臉上爬上青紫,那一雙雙與尋常無異的眼睛,像是吸飽了水的海綿,一下子脹大。他們的皮膚也泛出青灰的顏色,腐爛中爬出蛆,一雙手長出泛著鐵青色的利爪。
四大名捕與眾捕頭:“!”
信上是說了會有些可怕,讓他們穩住不要怕,但也沒說有這么可怕啊!
葉蟬衣安慰道:“莫慌,閉眼深呼吸。”
還真有憨憨照辦,結果吸了一口濃重的腐臭味,扶著墻角猛吐。
葉蟬衣:“……”
忘了提醒,要捂住帕子深呼吸。
四位名捕的臉色變了又變,連狼群中長大的冷血,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幾分異樣。
——衣衣姑娘是個比他還要狼的狼人。
但好歹不算太失態。
相比之下,失去了木偶人事件記憶的天公子,此刻被一群鋸齒腐尸圍困,血都涼了幾分。
小公子更是瞪圓了眼睛,滿是驚慌,失態喊道:“師父!”
一貫的“公子”稱呼,都丟到了天邊。
陸小鳳彎腰,湊近已經僵成了木頭人的小黑旁邊,壞心眼地用縹緲的語氣說道:“閣下要不要招了?若是不招,我們就只好將你丟進去喂他們了。”
小黑無法抑制住顫抖,哆嗦著喊道:“招!我招!”
小公子紅著眼睛含著淚,猛然回頭,咬牙切齒道:“小黑!”
“小公子,你別怨我……”小黑哆嗦成秋風中的小樹苗,“我寧愿一刀來個痛快,也不想被鬼啃食,全尸都得不到,來世也不得安寧!”
說到“全尸都得不到,來世也不得安寧”時,小公子自己都忍不住發抖。
“唔……”一生要強的天公子,被不知誰的鋸齒咬了一口,活生生撕下來一塊肉,發出一聲悶哼。
小公子轉頭去看,心疼得要死:“師父……”
“要不要招?”葉蟬衣問她,“你若是招了,我們就放你進去,給你一個救他的機會,如何?”
此話一出,鐵手欲言又止。
無情伸手攔了,沒讓他說出口。
可是……
鐵手在心里犯嘀咕,這句話真的不會顯得他們才是葉姑娘嘴里經常念叨要干掉的什么邪惡大反派么……
小公子睜著一雙不肯讓眼淚掉下來的倔強的眼,問葉蟬衣:“當真?”
葉蟬衣眼也不眨:“當真。”
反正也不會真的死,她有什么好猶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