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以后,我成了前夫哥的小姨媽?
青山綿綿,夏風徐徐。
明月透過梧桐,漏下一地碎白。
葉蟬衣扶著柳天問的手臂:“娘,您慢走。”
柳天問被這一句“娘”喊得身心舒暢,滿臉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好。”
花滿樓就在一側跟著。
三人這模樣,妥妥就是一家三口的既視感。
毫無違和。
他們繞過雙手垂在身前的李玉函和柳無眉,擡腳邁進了主院。
主院里。
李觀魚依舊躺在臥榻上,曬著明月,吹著清風。
五個帶著面具的黑色袍老人,圍在李觀魚身后坐著。
“觀魚侄兒。”柳天問像是沒發現五人裝扮異常一般,語氣帶著久別重逢的激動喜悅。
她拉著葉蟬衣,快步走到距離臥榻五步以外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我來看你了。”
躺在臥榻上的李觀魚,身形瘦削,臉頰凹陷,神色十分憔悴,那雙年輕時候滿是光輝的雙眼,也變得麻木呆滯。
多年不見,柳天問也沒想到,當初意氣風發的少年,到老會成為這般模樣。
她那掛著調侃笑意的唇角,瞬間耷拉下來,眼神中不禁透著一股悲哀。
哪怕是葉蟬衣從來不曾見過李觀魚以前的模樣,都覺得他的蒼老有點驚人,不似尋常自然衰老,而是透著腐木沉疴,快要絮爛的氣息。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她又靠近兩步,完全無視那五個人灼灼盯著她的警惕目光。
論武功,這五個人并不是她的敵手,所以她不畏懼;論現在的人設,她只是個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根本覺察不了高手的逼視。
是以,她全然無視。
李觀魚那麻木的眼睛,轉了一下。
他緩緩對準柳天問的臉,眼神并不聚焦,好一陣才像是記起了她,嘴唇翕動,喉嚨里發出“嚯嚯”的聲音。
那雙猶如枯潭的眼睛,慢慢浸上了一絲水光。
——他是在激動故人相見么?
“觀魚兄?”凌飛閣有些激動,他扶著臥榻的邊,看著李觀魚的側臉,眼里也漫上了水光。
多少天了,他們到這里來多少天了!
這么些天來,李觀魚始終像是一根枯朽的木頭一樣,白發蒼蒼橫在臥榻上,臉色白得可怕,除了呼吸之外,整個人毫無反應。
他們五個都有一種感覺——說不準下一刻,他就要咽氣了。
如今,他們觀魚兄終于有了一絲別的反應了!
這不能不感到驚喜!
葉蟬衣在院子四顧,給柳天問搬了一張竹凳,讓她坐下。
站著怪累的。
凌飛閣橫眉看向李玉函夫妻倆:“你們怎么回事?客人到來,不上座?”
此人能讓他觀魚兄有不一樣的反應,應當是故人不錯。
反派夫妻檔趕緊道歉,搬來凳子請人坐下,又親自斟茶倒水。
柳天問拉著葉蟬衣坐到自己旁邊:“觀魚侄子,你看,這是我幺兒媳婦,好不好看?”她滿臉炫耀,順手指了指背后的花滿樓,簡單介紹了一下“那是我幺兒。”
李觀魚的眼睛,隨著柳天問的話,緩慢轉動起來。
葉蟬衣和花滿樓都一副乖巧的樣子,對著李觀魚喊了一聲“大表哥”。
他們還有些忐忑呢。
這個稱呼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給李玉函夫妻添堵,他們可不想氣著李觀魚。
沒想到對方倒是不太介意這個稱呼。
花滿樓聽著對方和緩的呼吸,心想這位前輩年輕的時候,不會也沒少被她娘親霍霍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