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件事不得不提,游輪上乘客和船員互相殘殺,是因為他們喝了云仙湖的水。也許,水里有什么東西讓他們迷失了心智。”
沈司星睫羽輕顫,悄聲道,“而我們之中,已經有半數以上的人在潛水時喝過湖水。外頭在下雨,沒碰過湖水的人,也或多或少沾到了些。”
他聲音清泠泠的,卻像一顆顆石子激起一波波巨浪。
此話一出,大堂內闕靜無聲,屋外風雨蕭蕭,雷聲轟鳴,越發令人膽顫。
“所以,你推測我們早晚會失去理智,像游輪上的人一樣走上絕路”老七點頭,語氣惡劣,夾雜了一絲興奮,“確有幾分道理,這座湖心島孤懸于云仙湖中央,跟漂浮在湖面上的游輪差不多。”
沈司星和老七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嚇人,金道長渾身發毛,抬頭見到大門外遠遠走來的柳圓圓,忙不迭岔開話題,高聲招呼她過來。
柳圓圓的下肢仍是蛇身,婀娜多姿地扭到門口,聽到卓瑪的尖叫,才抱歉地笑笑,在眾目睽睽下化為人類的雙腿,穿著熱褲,腳踩涼拖,興沖沖地走進游客中心。
一進屋,柳圓圓就瞥見躺在沙發上陷入昏迷的柳神婆,懊惱地跺跺腳“怪我,在湖底待得太久,讓我老媽累著了。”
聽沈司星說柳神婆沒事,柳圓圓吁了口氣“那就好,你們不知道,云仙湖下頭有多駭人”
柳圓圓眉飛色舞,中氣十足地復述了一回湖底奇遇,半點不像被嚇到的樣子,神智看上去十分清明。
這讓沈司星對自己的推理產生了懷疑,說不定,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呢
入夜,雨僝風僽,沒有消停的意思。
以防萬一,眾人把門窗關好,從員工宿舍翻出幾床軍綠色的舊被褥,撣去灰塵和霉味,鋪在大堂地上打地鋪。即使出什么事,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兩名潛水員因為隊友去世,又目睹了柳圓圓的真身,早就被嚇個半死,劈手奪過被子,把自個兒緊緊裹好,坐到大堂角落的柱子下,抱團取暖瑟瑟發抖。
柳神婆緩緩蘇醒過一回,但精神頭不算好,由柳圓圓親自照料。
孫天師和老七師徒倆占了一張長沙發,金道長待不下去,端起茶壺,負氣坐到前臺弧形的長桌后頭,在桌下打好地鋪。桑吉和卓瑪則扯了一張窗簾,睡在大堂的長椅上。
沈司星抱著沉甸甸的被子,磨蹭到陸廷川身邊,吶吶道“給你的。”
話說出口,他就有些后悔,陸廷川如今是酆都大帝,不需要像凡人一樣吃飯睡覺,閉目養神即可,這么廉價粗糙的被褥,陸廷川怕是看不上眼。
“嗯,放這兒吧。”陸廷川坐在窗臺下,拍了拍身側冰涼的大理石磚。
沈司星半跪下去,低頭給陸廷川鋪被子,露出皙白的后頸。
被陸廷川盯著瞅,
,
但看得出他平時沒少做家務。至少,能獨立生活,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不一會兒,沈司星小腿就跪麻了。他局促地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陸廷川斜倚墻面,屈起一條長腿,坐姿懶散,墨色長發迤地,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被褥。
聞言,輕聲笑問“去哪兒”
沈司星頭皮一緊,心想,地方那么大,他想睡哪兒睡哪兒,扯一條被子糊弄一晚就行了,總不能跟陸廷川一起睡。
可陸廷川偏偏就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