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俞俏美之間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蘇婉婉咬緊下頜,脖頸處繃得緊實,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給出警告,我不管你們通過什么途徑買到了我的行蹤,我只警告一次,下次再出現在我面前,我直接報警。”
男人忽而大笑,那層粘在他臉上岌岌可危的偽善剝落,露出本來兇惡的面目。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這種大明星最怕的就是身敗名裂,你今天乖乖給我打錢,我就神不知鬼不覺離開,否則,”男人咄咄逼近,“我要讓整個劇組都知道你是個什么賤東西敢跟老子叫板,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孝敬老子”
蘇婉婉尖叫地甩開對方抓過來的手,轉身就跑。她身上還穿著今天的戲服,蹁躚的廣袖留仙裙,頭上朱釵琳瑯滿目,這樣華而不實的裝扮拘束著她的動作,跑起來不得不提著裙擺,很快就被追上。
她被蠻橫地揪著頭發,毫不留情的力度扯住了她的頭皮,有朱釵被甩到了地上,男人另一只手牢牢鉗住她的手臂,相較懸殊的力氣讓她全無反手之力,只能徒勞地掙扎。
男人一邊動手,一邊污言穢語地咒罵,面對流著自己一半血的骨肉,粗魯得令人發指。
絕望和無措將蘇婉婉死死捆住。
混亂之際,她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她身邊閃過,緊接著,一個帶風的拳頭徑直朝男人臉上招呼過去,他痛罵一聲栽倒在地上。
蘇婉婉驟然間被松開,重心不穩,直接坐在了地上,惶恐不安的抬頭,看見了周聿澤頎長的身影。
晦暗的暮色將他的身形輪廓裁剪成漂亮的剪影,他像發怒的獵豹,身姿敏捷,出手狠辣,沒有給男人求饒的機會。
“哪來的狗東西,也配碰她一根手指頭”周聿澤惡狠狠揪住了男人的衣領,他顯然誤會了眼前的情況,把對方當成了想對她行不軌之事的暴徒。
在這亂糟糟的當口,蘇婉婉恍惚之間想起了高二那年被校外混混纏上的事,差不多的狼狽,差不多的黑天,少年一腳踏碎沉沉的暮色,改寫了那天回憶的底色。
她其實很懼怕回想起這些事。回憶是一個很恐怖的東西,它如同一個濾網,一遍遍將往事顛簸篩濾,篩掉丑陋的巖土,只留下璀璨的寶石。
她的比較和心機是丑陋的巖土,而周聿澤是那顆被千錘百煉的寶石,在她的回憶里越來越明亮。
她并不想承認,被她舍棄的,或許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愛過她的人。
男人落荒而逃,周聿澤站在她面前。
蘇婉婉從亂飛的思緒里回過神來,緩緩抬頭看他。
昏暗的光線模糊了他的輪廓,唯有一雙眼睛清亮,如同迷霧之中帶來希望的火盞。
她在冰冷的人世里踽踽獨行太久,遇到的盡是腌臜的人和事,這么多年
來,唯有他,一身干凈,眼神赤忱。
或許是蘇婉婉此刻的表情過于脆弱,自她回國以來一直對她冷言冷語的周聿澤軟下了聲音,在她面前半蹲下,安慰她“蘇婉婉,別怕。”
她的眼淚難以自控地流了下來,身體先于理智將他抱住周聿澤,你怎么才來啊。”
我以為你已經走得很遠很遠了,這輩子都不會回頭。
周聿澤的身體很明顯僵住,仿佛是對這個擁抱潛意識的抗拒,蘇婉婉幾乎是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力度和反應,將他抱得很緊。
“我腳崴了,對不起。”她顫著聲音,撒了謊。
周聿澤將她抱起。
蘇婉婉在他懷里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植物的冷香,很陌生的味道,仿佛是在提醒著她,她并不屬于這里。
一會兒就好,讓她任性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