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博云身上原來還藏著一把刀,他惡狠狠刺進喻澤川的心臟,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濺得他滿臉都是,整個人笑得癲狂難以自制“哈哈哈哈哈哈哈喻澤川,你去死吧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你想和陸延雙宿雙棲,做夢去吧”
蔣博云的笑聲在房間里格外刺耳,忽然像被人掐住嗓子似的戛然而止,變成了破舊風箱似的痛苦喘氣聲,只見數尺高的鮮血從他的喉間噴涌而出,怎么捂也捂不住。
蔣博云吃驚瞪大眼睛,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喉嚨,他眼睜睜看著渾身是血的喻澤川冷漠抽刀離開,然后一步一步,踉蹌走向了旁邊的陸延。
陸延原本都快失血昏迷了,聽見蔣博云抖出賬目和自己有關的事,又瞬間嚇醒了,偏偏雙腿受傷,無處可逃。
他倒在地上,眼見喻澤川蒼白的臉頰滿是鮮血,眼神陰郁,好似惡鬼一樣朝自己步步走來,渾身如墜冰窖。
完了,對方肯定是來殺他的。
陸延沒想到自己重來一局,還是要死在喻澤川的手上,他慌得六神無主,耳畔只能聽見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怎么辦他要先下手為強嗎
喻澤川心臟中了刀,離任務完成只剩下半天了,只要他現在動手,有足夠的勝率可以活下來。
陸延呼吸沉重,在腦海中反復演練自己該怎么做,然而身體卻一動不動,仿佛早已被死亡馴服,接受了即將懸在頭頂的刀尖。
他控制不住瘋狂胡思亂想,直到一具溫熱的軀體轟然倒在面前。
喻澤川好像有些支撐不住了,臉色蒼白如紙,厚厚的黑色衛衣吸飽了鮮血,透著腥氣的暗沉。他半跪在陸延身邊,卻沒有殺他,而是用那雙沾血的手,顫抖摸了摸陸延肩膀、心臟、腹部
他在檢查陸延有沒有受致命傷。
那么細致,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是自己的珍寶。
待發現沒有后,喻澤川嗜血的神情終于
有所和緩,胸口的傷勢讓他連說話都困難,但他還是對陸延扯出了一抹蒼白的笑意
“別怕我報警了”
陸延怔怔看向喻澤川你不殺我嗎”
這個人該殺他的啊,為什么不殺他
喻澤川捧著陸延的臉,輕輕抵住他的額頭,呼吸間滿是血腥氣,每個字都虛弱到幾近無聲“我不信蔣博云的話
“陸延我只信你”
他們之前約定過的。
喻澤川記的一直很牢,他從來沒有忘記陸延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他記得陸延讓他別殺人,于是把貓送到醫院后,就準備回家了。
喻澤川努力在笑,語氣滿是歉然“陸延對不起啊百歲送到醫院后就不行了”
搶救了很久,所以一夜都沒趕回來,他不知道該怎么和陸延說,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殺蔣博云。
喻澤川開著車,在深夜的馬路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把袖子里藏著的刀解下來丟進了垃圾桶。
假如時光停在這里,那將是最好的結局。
“對不起我還是殺人了”
陸延耳畔響起了對方低不可聞的聲音,喻澤川就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身軀緩緩滑落,頭顱也低了下去。陸延下意識接住他的身體,這才發現對方的衣服沾滿了鮮血,讓人忍不住心驚一個人的身體里居然可以流出這么多的血液。
喻澤川閉著眼,一動不動。睫毛打落一片陰影,安靜得好像睡去一般,斑駁的鮮血讓人看不出原本蒼白的膚色。
他死了,這破敗的一生終于結束,再也不用恨任何人。
“喻澤川”
陸延聽見了自己不可置信的聲音,沙啞、顫抖。
然而空氣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外間電閃雷鳴,仿佛要將陰沉黯淡的天幕硬生生撕裂,數不清的雨水從天而降,將這座城市淋成了海面上的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