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年靠在陸延懷里,只覺頭腦昏沉,他下意識摟住男人的脖頸,閉目自言自語道;“陸延,本相喝酒,你生什么氣呢”
傷的又不是他的身子。
陸延反問“那你笑什么”
商君年嘴角輕勾“高興自然就笑了。”
陸延用他的話堵回去“本王不高興,自然就生氣了。”
內室掛著玉石雕成的珠簾,簾后是半透明的流煙紗,在惺忪燭火照耀下,瀉出晃眼的光。陸延撥開紗帳,俯身將商君年放在床榻上,然后替對方褪去外衫和靴子
他哪兒能真的打斷商君年的腿
這大美人受苦已經受得夠多了,舍不得。
商君年闔目躺在床上,任他動作,只有陸延替他褪靴子的時候才略微驚了一瞬,畢竟這不是一國皇子該做的事。
可陸延做得毫無心理負擔,他在床邊落座,俯身看了看商君年肩頭的傷勢,自言自語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愛惜,以后可怎么辦”
商君年有限的精力都付與了朝堂和江山社稷,他不是不愛惜自己,只是高位之下堆疊的都是尸骨,想爬上去必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白衣出身,無士族背景,年歲不到三十的宰相,巫云只此一個。
商君年或是借酒裝瘋,或是真的醉了,他瞧見陸延在燈火下流瀉的心疼之色,帶著薄繭的指尖一點點撫上了對方光潔的臉頰,忽然聽不出情緒的問道“若我把
這幅殘破的身子給你呢”
陸延一頓。
商君年盯著他,心想有些人天生就是得神佛眷顧的,高貴的出身,旁人的寵愛,絕色的容貌,陸延無疑占盡了全部,可對方身上仿佛還有一些別的、更蠱惑人心的東西。
“若我將這幅身子給了你,你會替我愛惜嗎”
商君年靠近陸延耳畔,鬼使神差吐出了這句話,他腦海中醉意翻涌,死灰般的心燃起了一點微弱的星火,在這個寒冷的冬夜期待復燃。
陸延沒有說話,低頭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你早就是本王的了”
從地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如此篤定。
直到很多年后,商君年依舊還能回憶起在風陵王府的那個夜晚,陸延摟著他在床榻間輾轉深吻,體溫燙得仿佛要將他融化,一如外間滴滴答答落下的雪水,二人間的最后一層阻隔唯有傷口上纏繞著的紗布。
對方顧及著他的傷勢,并沒有做到最后一步,只是在錦被里互相取暖,抱得很緊很緊,商君年卻覺自己的魂魄都在震顫。
久聞煙霞景,又是一歲春。
仙靈是個太過極致的地方,冬日極寒,春日極暖,最近不過稍稍見了些太陽,園子里的花便爭先恐后吐出了枝芽,一片春意盎然。
止風院外時常有侍衛巡視,清早交班過后,公孫無憂便眼巴巴站在院墻下面等著,不多時就見墻頭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雖是侍衛,卻不愛穿甲胄,扎著一個利落的馬尾,面容鮮活明朗。
“陳嬰齊”
公孫無憂瞧見他,眼睛頓時一亮,興奮朝他招了招手“我在這里”
陳嬰齊躍下墻頭,身形比燕子還要靈活,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遞給公孫無憂,笑著道“喏,我今早當值去買的糯米糕,還熱乎呢,趕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