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岱岳手抬了抬,想握住褚歸搭在輪椅靠背上的手,在即將接觸的前一秒,他又放了回去。
“你回去以后會給我寫信的吧”褚歸動了,許是覺得賀岱岳仰頭辛苦,他繞到了輪椅左面蹲下。
“我肯定會給你寫信的。”賀岱岳側臉偏向褚歸,蹲下的褚歸矮了半截,小小一團,挨著輪椅,發梢蹭到了賀岱岳的胳膊,癢得賀岱岳渾身發麻。
“如果有機會,我能去找你嗎”褚歸稀里糊涂地放棄了組織語言,心里怎么想的他就怎么說了。
他跟柱子打聽過了,他們在的部隊火車不能直達,往年有家屬探親是部隊組織到火車站接人。以他跟賀岱岳的關系,用家屬名義探親顯然是行不通的,褚歸在籌劃能不能跟軍區醫院那邊聯系聯系,看找個交流之類的由頭過去。
如果可以,褚歸希望能親眼見證賀岱岳右腿完全恢復正常下地的那天。
“你要來找我嗎”賀岱岳聲音拔高了一個調,驚訝與歡喜在他的語氣中跳躍,“你啥時候來,我到時候去接你”
一個以為賀岱岳明天要跟著首長回部隊,一個以為褚歸要不遠千里來找他,一個問一個答,竟也巧妙地接上了。
褚歸舉起手放到賀岱岳面前,賀岱岳心領神會,啪地一擊掌“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話音剛落,褚歸蹭地站了起來,他原地跺了跺腳,若說夏日讓褚歸最難以忍受的,非蚊蟲莫屬,尤其是夜晚,簡直煩不勝煩。
褚歸撓了撓手臂和腳脖子,見賀岱岳端坐如山,他掃了掃賀岱岳同樣露在外面且看著明顯比他粗壯的胳膊,羨慕二字爬到了臉上,賀岱岳有多不招蚊子待見他深有體會。
但凡周圍第二選擇,蚊子都不會打賀岱岳的主意。
褚歸把賀岱岳推回了病房,待他走后,老爺子好奇地朝賀岱岳抬頭“褚醫生找你出去干嘛”
“說醫囑,您要聽嗎”賀岱岳撒了個謊,老爺子一臉晦氣地躺平,耳朵聽得起繭子的玩意兒,誰樂意聽啊。
到了統一熄燈的時間,賀岱岳于黑暗中把和褚歸擊掌的右手舉到眼前,他清晰地記得褚歸的手比他稍小,他合攏五指,回憶著將褚歸手掌抓住的感覺。
賀岱岳一陣口干舌燥,是盛夏的無名火在他心尖上燃燒。
過分旖旎的夢境令賀岱岳于凌晨驚醒,回想起夢中的情景,平息的血液立馬有重新沸騰的趨勢。他趕忙按下狂妄的欲念,心虛地瞅了眼隔壁睡得正香的老爺子,彎腰從放衣服的袋子里抄了條褲衩,拄著拐杖狼狽地去了廁所。
所幸一路上沒碰著其他人,賀岱岳把換下的褲衩搓洗干凈,做賊似的晾到了住院部晾衣房的某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