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謝老鄉了。”見他們人多,男人又讓了讓,朝著新人說了兩句祝福的話,行路遇紅事,是好兆頭。
“你們是誰家的親戚,我咋從來沒見過”楊二奶奶狐疑地看著灰頭土臉的一家人,“你們打哪來的”
“你管人家打哪來的,村里幾十戶人,你能把他們的親戚認全了”楊二爺推了推楊二奶奶,“快走吧,別耽擱吉時了,親家那頭等著呢。”
楊二奶奶不情不愿地挪動了腳步,走出去一段距離還扭頭往回看“不年不節的走啥親戚,我覺得他們肯定有問題。”
待最后一人走過,一家三口重新上路,男人彎腰背起兒子“長栓,我們馬上要見到褚醫生了,你開不開心”
原來三人正是沈家良夫妻與其子長栓,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他們終于分完家來困山村落戶了。盡管過程諸多艱辛,但想到兒子的病,沈家良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家良在收完晚稻的當天向父母提出了分家的請求,彼時一大家子吃了晚飯,彭小燕在廚房洗碗,聽見堂屋傳來婆母的怒吼,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扔了筷子捂住兒子的耳朵。
長栓受不得刺激,沈家良事先叮囑過彭小燕,叫她守著兒子別出來,分家的事交給他。
分家二字如水入油鍋,沈父用一副沈家良瘋了的眼神看著他,沈母更甚,她和老頭子活得好好的,沈家良提分家,那是在咒他們老兩口去死
巴掌嘭嘭落到身上,沈家良一聲不吭地受了,沒人上前攔著沈母,直到她打累了,自己停了手。沈家良衣服被扯亂,臉上覆著紅紅的指印,瞧著分外凄慘。
“我跟你媽辛辛苦苦養你幾十年,供你吃供你穿,你鬧啥鬧”一家之主的沈父沉沉開口,“分家我不同意,你給你媽認個錯,今天的話我當你沒說過。”
“爸、媽,我錯了。”沈家良沖二老磕頭,沈母撫著胸口,神情稍有緩和,卻在下一秒被沈家良氣了個倒仰。
“今天我必須得分家,求爸媽成全。”沈家良的額頭沾了地面的黑泥,他似是屏蔽了痛覺,令人不禁聯想到了中邪。
否則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咬死了要分家呢
沈母蹭地起身,招手叫大兒子去雞圈逮只公雞,沈家良定是中邪了,要用雞冠血驅邪。
“媽,既然二弟想分,不如分了算了。”沈大往油鍋添了瓢水,“現在不分以后遲早也得分,我是老大,你們日后是跟著我過,像三叔他們家那樣挺好的。”
沈母向來偏愛老大,是以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你們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們了。”
截然相反的態度生生刺痛了沈家良的雙眼,刺骨的寒意由血液流遍四肢百骸,他打了個寒顫,胸腔中的心臟仿佛碎成了透風的玻璃。
至少分家的目的達成了不是嗎,沈家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