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有冒犯的意味,及時剎住了嘴。
“是我沒照顧好他。”賀岱岳低落道,他和褚歸搭伙過日子在村里不是秘密,一個斷手一個斷腳,村里人當他們同病相憐,倒沒往其他方面想過。
一路疾行到了公社,三人皆出了一身汗,值夜的衛生員測了褚歸的體溫,三十九度七,他趕緊找藥,到處翻了一通,他向賀岱岳說了一個噩耗,退燒效果最好的藥用完了。
賀岱岳腳下一個踉蹌,用完了大晚上的藥用完了,那褚歸怎么辦
他眼神恐怖,衛生員哆哆嗦嗦地提了兩個建議,要么連夜往縣衛生院送,要么用效果稍次的退燒藥試試,同時他們拿一個人上縣城買藥。
以褚歸的情況,后者相對穩妥,去縣城要兩個多小時,褚歸不能冒險耽擱了。
楊朗腳程快,主動接了上縣城買藥的任務,衛生員給褚歸用了退燒藥,祈禱它能早點奏效,否則褚歸有個好歹,賀岱岳怕是得活撕了他。
衛生所的燈照著褚歸昏睡的面龐,賀岱岳蹲在他身邊,整個人如同失了魂,他勾著褚歸的手指,內心把各路菩薩求了個遍。
從不信鬼神的賀岱岳,在此刻無比希望鬼神之說是真實存在的。
“退了退了燒退了”衛生員看著溫度計上的水銀柱,激動得跳了起來。
剛剛許愿用十年壽命換褚歸好轉的賀岱岳茫然抬頭,菩薩響應他的請求了
兵荒馬亂的夜晚在褚歸體溫逐漸正常中結束,賀岱岳熬了一夜,在看見褚歸睜眼的剎那,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
“我怎么了”眼前陌生的場景令褚歸有些意外,他視線一轉,看到了目光灼灼的賀岱岳。
“你昨天晚上發高燒,我給你吃了藥沒見效,請光哥和楊二哥把你送來了衛生所。”賀岱岳半句不提他昨晚的煎熬,“有哪里不舒服嗎”
“辛苦你了。”賀岱岳不提,褚歸依然從他凌亂的衣衫與胡子拉碴的下巴覺察了端倪,“我挺好的,光哥他們呢”
“我讓他們吃早飯去了。”褚歸好了,賀岱岳飄搖的心落回歸處,“你餓不餓”
褚歸的四肢殘留著高燒后的酸軟,他不餓,可賀岱岳得吃,因此褚歸點點頭說餓了。
“我去給你買”賀岱岳積極跑出衛生所,到國營飯館買了袋糖包子,褚歸口味清淡,肉包子會嫌膩。
糖包子的內餡是加了芝麻和豬油的白糖,在蒸籠里蒸化了,變成蜜一樣的流體,褚歸吃了一個,剩下的全讓賀岱岳吃了。
賀岱岳咂咂嘴,舌尖泛起甜蜜的滋味。身上的人動了動,被子罅了一條縫,冷風呼呼往里灌,賀岱岳抬手壓嚴實,褚歸含糊地嘟囔了一聲熱。
思緒回籠,賀岱岳緩了幾個小時,已恢復了鎮定,他一探褚歸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賀岱岳有條不紊地拿過溫度計放到褚歸腋下,默數了五分鐘,取出對著手電筒查看水銀柱的高度。三十七度四,賀岱岳放下溫度計,安撫地親了親褚歸因發燒難受而微皺的眉頭。
量體溫的動作未驚醒褚歸,賀岱岳時刻關注著,每半小時量一次體溫,水銀溫度計上的指數反反復復,好在均在三十八度以下。
賀岱岳給褚歸喂了點水,東方的天色漸白,后院公雞引頸長鳴,過了一會兒,賀岱岳聽見了潘中菊起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