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跑得飛快,卻忽略了如今親爹可是奸佞權宦,連皇帝曾經的閑居寢殿都被他占去當直房,他一三頭身小崽崩了屁就想跑自是不可能的。
不消片刻,光屁崽子便被有些拳腳在身的福貴“請”回里間。
雖然韓深日常所居的耳房每日都有宮婢仔細灑掃擦拭,但他依舊對光屁股光腳亂跑一圈的崩屁崽子嫌棄得很,哪怕被拎回來也皺著眉頭,讓福貴擦干凈再帶回。
楊全只好立即命人去取些熱水,并找了幾位女紅不俗的宮女臨時改了件孩子能穿的寢衣。
懵是真的很懵,但見孩子長成這個樣,且還尿在掌印費心尋來的冷玉床上都還活著作為跟了韓深七八年的老人,楊全已經將人當成半個小主子對待了。
崽雖然和眼前這些人都不熟,更不習慣被他們擦洗伺候,但考慮到不久前剛用臭屁狠狠報復了一下老父親,崽還是覺得這些看起來很怕他,動作也十分小心的陌生人更安全。
不過等崽被清理干凈后,還是立即被送回拔步床上。
不同于報復親爹的得意暗爽,重新回到床上的崽子明顯乖巧許多。
哪怕玉石換掉后床上依舊連張軟褥都沒鋪,一層薄緞之下就是黃花梨床板,崽都沒再嘰嘰歪歪。
而是用楊全貼心拿給他的錦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像極了韓深又一臉討好的小臉蛋。
“爹爹”崽奶聲奶氣輕聲叫道。
屋內的窗戶都被打開散味,寒涼的夜風呼呼往里灌,其實味道早就沒了,但韓深依舊覺得鼻息間有揮之不去的異味。
是以他既沒讓人關窗,床幔也未曾放下,只是直挺挺地枕在玉枕之上,身體微側避免身后的患處加重。
聽到孩子討好的叫聲,韓深除去和臉色一樣冷寒的心緒外,多少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尤其是他垂下眸子,看到裹成被子卷的小東西正哼哧哼哧往自己所在的位置一點點拱蹭,對上他的目光立即露出一抹討好的甜笑,唇側的小梨渦更是將乖軟甜美彰顯到極致。
韓深的腦中再次浮現起劇痛時的模糊記憶,他更換寢衣時也仔細瞧了一眼,撐出輪廓的位置和破損的角度都如他想的那般。
而他所居之所遑論有無數侍衛把手,門外的福貴亦是個中好手,且連他都絲毫未覺,韓深不信這世上有人能在這般情狀下將巨蛋塞進他的寢衣里。
蛋殼碎裂,硌出的印記尚在,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這么一個和他肖似仿若親生的小娃娃。
最初他并未在意,但細細想來這孩子見到自己時的表情亦不似作偽,仿佛自己當真是他口中的“拔拔”,即便他不肯相認也緊緊追隨
思及此,韓深垂眸看著討好得不到回應,吃飽了鬧累了后已然睡去的小娃娃。
只見這小東西不僅自顧自蹭到他懷里,小手還緊攥在他衣領處,好似在夢中都怕他突然消失。
將一切細枝末節在腦中過了一遍,韓深先
將孩子推遠,又伸出微涼的指尖勾起崽已經將要胖出雙下頜的小下巴,熟睡中的崽渾然未覺自己袒露出最脆弱的脖頸。
男人的目光冰冷淡漠,仿佛隨時會抬手扼斷眼前這渾身透著蹊蹺的小娃娃,實則他只是在仔細打量孩子的容貌。
韓深想起幼時被養在密道中的日子,偶然一次嬤嬤未關好門叫他偷溜了出去,才知道他的雙生哥哥一直和他生活在同一處,只不過一個在地上,一個只能藏于地下。
那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見到對方,不同于他只有嬤嬤一人照料,小小的孩童周圍候滿仆婦丫鬟。
且不同于逼仄密道中的悶熱難當,隔著層層華貴幔帳依舊能感受到絲絲涼意滲入。
那時候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張睡顏,與當年的他別無二致,但他很早便知道他們注定是不同的,不僅有著截然不同的瞳色,日后亦是一個為主一個為仆。
只因雙生子亂國的讖言。
那時沒等他喚醒雙生哥哥,就已經被嬤嬤捉了回去,然后便被從小將他帶大的嬤嬤抽打得皮開肉綻渾身是血。
他第一次產生恨意,恨老天不公,為何同為定國公嫡子同樣姓陸,他卻要承受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