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芳領命而去。
玉昭衛諸人心下皆暗松一口氣。
沈丹熹緩緩收回手,撫摸自己殷紅的指尖,興致勃勃地說道“那不如這樣吧,你們現在去殺了殷無覓,我便解開對玉昭衛的言縛,容許你們護衛在我身側。”
她話音未落,玉昭衛方才松懈的一口氣再次提上來,眾人身軀緊繃,面面相覷,神情驚愕。
沈丹熹倚靠在軟榻上,雖笑著,可臉上的神情卻很認真,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時,隱含著審視和衡量。
當日大婚之時,這些玉昭衛皆在昆侖巔上,殷無覓從晟云臺墜落虞淵時,他們是最先隨著昆侖君跳下虞淵的侍衛,便也親眼目睹了閬風山主的慘狀。
殷無覓躺在虞淵底部,周身經脈寸斷,心口的血止也止不住,大股鮮血涌出,將他身上喜服浸透。身上靈力如螢火一樣不斷流逝,法身已現出潰散之態。
若非昆侖君當機立斷,分出部分本命仙元相護,殷無覓恐怕撐不到從虞淵出來。
由此可見,神女殿下殺他之心。
可即便是如此,閬風山主對神女殿下依然毫無怨尤,并未責怪她分毫,他自己浸在澧泉當中命懸一線時,都還在牽掛著神女的安危。
玉昭衛十三人并不明白殿下和山主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才會在一夕之間反目成仇,可這并不妨礙他們當中有些人已在心里為閬風山主鳴不平。
至少從他們眼中所見,從晟云臺大婚之日到現在,神女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傷害閬風山主。
嘲麓走上前來一步,拱手道“敢問殿下閬風山主是犯了什么過錯,殿下要如此對他”
沈丹熹掀起眼皮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在質問我么”
嘲麓將腰更深地彎折下去,垂首道“屬下不敢,只是閬風山主身為一山之主,就算是犯了什么過錯,也應該交由司法堂審理,由主君裁定,殿下私自下令恐怕不妥。”
又有兩名玉昭衛緊隨其后,剛正地諫言道“閬風山主深受重創,這一段時日來是主君日夜不歇為山主渡靈,好不容易才救回山主,若我們再次傷了山主,也無法對主君交代,請殿下三思。”
“殿下,山主一直心系殿下的安危,我們聽召回歸,他沒有半分阻攔,臨走之前還曾囑咐我們好好保護殿下。閬風山主對殿下之心,我們俱都看在眼中,請殿下不要受奸人蒙騙。”
他嘴里所說的“奸人”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于公于私都叫他們說完了,看來殷無覓的確很得人心。
沈丹熹心中不悅,甚覺無趣,在一片“請殿下三思”的規勸聲中,半跪在地的曲霧突然起身,抱拳道“屬下曲霧聽從殿下之令。”
她這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將所有人都震得默了默。神念的波動在虛空中蕩漾,曲霧耳邊飄來許多密語,全是震驚與不解。
“大人”
“曲霧大人,殿下與閬風山主之間怕是有誤會,兩人
在鬧別扭,何至于此”
“大人,殿下沒有處置閬風山主的權力,你身為玉昭衛之首,不勸言殿下,為何還要陪著殿下胡鬧”
神念出自靈臺,衍自魂魄,乃是將識海當中的神識外放,以達到定向傳音之效。但是在魂力境界相差懸殊的情況下,神念傳音是可以被旁人捕捉到的。
沈丹熹將他們的密音聽在耳中,甚至能清晰辨認出每一句話都來自何人。她亦抬眸,饒有興致地看向曲霧,眼中帶著明晃晃的疑問曲霧大人為何要陪著她這個殿下胡鬧
曲霧鄭重其事道“我等受昆侖山君和四水女神授印,成為玉昭衛的那一天起,便守衛殿下身邊,聽從殿下之令。殿下所下指令,正確與否,應不應該,都不是屬下該考慮的,我等只需執行殿下的命令。”
周圍玉昭衛皆沉默,連神識波動也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