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帳篷內。
瘦削的少年正緩緩脫著外袍,指尖有些顫抖,仿佛每動一下,都要忍受某種痛楚。
可他一聲不吭,硬是將那衣袍完完整整褪下,放在了簡陋的木桌上。
那張木桌被他的衣袍占去大半位置,一側放著半張猙獰的面具,面具旁是一瓶劣質的傷藥。
少年脫離面具后的臉仍舊稠麗漂亮,可眼角與嘴角處卻多了幾道淤青與傷痕,他垂著眸,緩緩用指尖沾了些藥膏,憑著感覺,涂抹在臉上疼痛的地方。
不多時,少年終于從口中發出一聲低喘,拿著那藥膏,指尖緩緩搭在里衣上。
頓了一下后,他抬腳走到門邊,往外看了看,確定無人后,才坐回去,一咬牙,緩緩剝落那層內衫。
他實在瘦的可憐,身上沒有幾兩肉,上身膚色雪白,唯有胸口處,即便用一層白布纏住,也略微顯了些弧度。
“何平安,你在里面嗎”
門口驟然傳來的聲音令少年渾身一顫,他甚至顧不上疼痛,慌不擇路地將衣衫穿好,喊道“等一下,別進來。”
“哦。”
季容妗站在門口應了一聲,如言沒有進去。
片刻后,臉上帶著面具的少年出現在帳篷門口,看向她,抿了抿唇角“季大人,你怎么來了”
季容妗揚了揚手中從篝火前順走的羊腿,問他“吃了嗎”
何平安看了眼那金黃泛著油光的羊腿,搖頭“還沒。”
“一起吃點”季容妗對他笑了笑“方便進去嗎”
少年躊躇片刻,掀開了帳門,眼神閃爍道“有些簡陋,季大人請進。”
季容妗扛著羊腿笑吟吟地道“無礙,有地方吃飯就行。”
進了帳篷后,季容妗才發現他住的地方確實簡陋,甚至于將那羊腿放在木桌上后,木桌便沒了位置。
何平安窘迫地紅了臉,抿唇正欲開口,卻見對面人已然摸出不知哪來的刀,切下一大塊羊肉遞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接下。
何平安怔愣一下,發現對面人眼中沒有一絲嫌棄與異樣,于是他接過羊肉,口中道了聲謝。
“謝什么。”季容妗又割下一塊,旋即將刀插在羊腿上,道“要謝,也應該是我謝你才對,今日下午若不是你作證,我怕是只能吃下那個啞巴虧了。”
季容妗說著,一口咬上羊肉,滿意地點了點頭。
何平安見狀也沒有說什么,小口吃起肉來。
季容妗瞧著他斯斯文文的模樣,目光一轉,看見他臉上戴著的面具,于是問道“你怎么也開始戴面具了”
何平安咽下口中食物,道“何大人讓我戴的。”
季容妗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出聲道“何大人對你不好”
何平安默然,沒有開口回答。
“不說這個了。”季容妗輕笑一聲“還是趕緊吃吧,你看你瘦的,多吃點。”
言罷,又手起刀落割下一塊遞給了何平安。
何平安仍舊是乖巧地接過,一言不發地吃起來,期間季容妗偶爾與他說些話,他也總是吃完口中食物再認真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不知不覺,兩人竟將一根羊腿吃完了,季容妗摸了摸自己有些撐的肚子,又看了眼對面的少年,起身道“不早了,吃飽應該休息了。”
何平安“嗯”了一聲,抬眼看她“我送季大人出去。”
季容妗樂了,從帳篷到門外這么短距離還怕她遇害不成
于是她搖搖頭,將他按回去,另一只手拿出一個白玉瓷瓶放在桌上,旋即意有所指的指了指自己的唇角“送我就不必了,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