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小公子會射箭嗎
”
謝歲答“會的。”
“準嗎聽說勛貴子弟經常會去圍獵,你的技術如何”
謝歲笑了,似是想起了往昔,眉眼上浮現些許自得“百發百中。”
“哇,那厲害了。”葉一純接好一根手指頭,開始第二根,“往后我可得過來占占公子的便宜。”
“葉先生治病大恩,謝某無以為報,更別說幾個獵物了。”謝歲笑了笑,忽然想起來似的,淺問一句“葉大夫醫術精湛,不知跟著王爺幾年了”
“七八年了罷。”葉一純面不改色的撒謊,“一直隨行當軍醫,不過我是南方人,吃不慣北方的沙子,西北大勝后,我就回來開個小醫館,給人瞧點小病小痛的,賺點老婆本。”
謝歲哦了一聲,隨后問道“那葉大夫,您認識宣青嗎”
正到下刀關鍵處,葉一純干著精細活,頭也不抬,“當然認識啊,王爺養的隼嘛。”
謝歲“”
“還有宣紅,宣白,宣紫。”接上一塊骨頭,葉一純隨口道“王爺喜歡養東西,飛禽走獸訓了一堆,這只鳥可有意思,吃得多,又懶,軍中都叫它胖鳥,不過可惜了,當年王爺被圍困,大雪封山,迷了路,宣青頂著風雪為王爺尋到了方向,卻讓敵軍的弓箭手射死了。讓王爺傷心了許久。”
謝歲忽然笑了一下,語氣意味深長“王爺還真是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是啊,王爺雖然表面不說,但他重情重義。”葉一純終于想起來該給裴珩說些好話,“別的勛貴如他這個年紀,早就妻妾子嗣一大堆了,但王爺不近女色,這么多年身邊也沒出現過什么亂七八糟的人,活的像個苦行僧,所以公子啊,若是喜歡,莫要辜負他人的一片真心。”
葉一純口中的裴珩,與書中所寫的裴珩,倒像是兩個全然不同的兩個人,謝歲聽著葉一純的聲音,稍稍有些失神。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還是太疼,謝歲周身的衣裳已經濕透了,他盯著床幔,到后面,已經沒有什么力氣說話,只有眼珠子還是轉動的。
葉一純問一聲,“醒著嗎”
謝歲眨一下眼睛。
等到最后一根手指尖包扎好,他已經連眨眼的力氣都沒了。直愣愣睜著眼睛,瞪著眼珠子,看著重重疊疊的床幔,像是死了。一雙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謝歲眼睛稍稍轉動回應,發現他沒事后,葉一純抬手在他身上點了一下,謝歲疲憊的閉上眼睛,陷入夢鄉,夢里都在受刑。
隱隱約約感覺到房間里人來人往,有熟悉的氣息靠近又遠去,額頭的冷汗被人一點點擦干凈。
他做了一個夢,夢里是小時候,跟著幾個哥哥出去打獵,他拉不開弓弦,只能騎一匹走的很慢的小矮馬,兄長們都去山林里獵獸去了,他牽著馬匹在河溝溝邊翻石頭,翻著翻著,扒拉出一只螃蟹,舉著兩個橫行霸道的鉗子夾了他的手。
他在夢中都在哇哇大哭,舉著手指頭東奔西跑,嚎啕聲引來了不少人。
他親哥坐在馬上,一臉嫌棄,“我還當你怎么了,一點小傷,哭的驚天動地。”
他眼前朦朧,看著食指尖尖上的兩個洞,和洞洞里冒出的幾滴艷紅,哭哭啼啼,太子哥哥捏著他的手指尖尖,柔聲問,“哪里疼”
謝歲食指動了動,卻發現不光食指,十個手指頭,有八個都是疼的,可是看不見傷口,只能豎著爪子,將手完全伸出去,“疼,全部都疼,哪里都疼。”
可是太子哥哥沒有靠近,也沒有給他包扎,只是笑著望著他。謝歲舉著手,找人求救,他在人群里穿來穿去,最后撞在一個黑衣服身上,對方的衣飾冰冰涼涼,還有朱砂和松墨氣,貼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好了,不疼了。”手腕被捏住,那人語氣無奈,卻還是小心翼翼按著他的手背,“我給你按按。”
“吹吹。”謝歲固執道,“娘親說的,吹吹就不痛了。”
那人沉默好久,俯身在他指尖吹氣,“好,我給你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