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說“侯爺應當也不想見我扭捏。”
確實,落落大方總是讓人舒適。
他洗了手和臉,虞瀅道“我去讓人準備熱水給侯爺泡腳。”
待盥洗過后,才算夜深。
虞瀅主動道“晚間我睡外間,侯爺要喝茶便喚我。”
天氣冷了,虞瀅在柜中尋了一床被褥鋪在外頭的長榻。
隨即又開始幫他收拾著床榻上的干果。
伏危望著屋中忙碌的人,來來去去,沒有一刻停歇的,為這以前冷清得屋子增添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悄然填補這屋子久存的孤寂窟窿。
伏危指腹暗暗摩挲著。
他并不討厭這種感覺。
他也好似有些嘗到了夢中自己有妻在側的滋味了。
忽然間,他并不想那么早就死了。
他想要活得再久一些。
虞瀅終于收掇好了,問“可要我扶著侯爺上榻歇息。”
伏危搖了頭,多年殘廢,倒也不需要事事讓人服侍。
“你去歇著吧。”
虞瀅猶豫了一息,隨即轉頭去了外間。
她想,他應該不想讓她看到他的狼狽。
人出去后,伏危撐著床沿,自行坐到了榻邊,把雙腿抬放到了榻上。
望著那雙腿,陡然生出濃濃的煩躁,從未有像現在這般煩躁。
目光朝外望了出去,隔著屏風,望不到人,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屋中還有另外一個人。
不知為何,雖煩躁,可卻覺得屋中沒有以往那般陰寒冷沉了。
虞瀅累了一整日了,起先還有些不適,但實在是太累了,也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虞瀅醒來后舒展了一下雙臂,才掀開被衾下榻。
往離間看了眼,隔著屏風,看不清床上還有沒有人。
她出聲喊“侯爺可起了”
屏風后傳來淡淡的一聲“嗯”。
虞瀅“我先收拾,一會來幫侯爺更衣。”
他道“不必,一會讓竹七進來伺候。”
不用她,她也樂得自在。
虞瀅換了衣裳,剛梳好個簡單的發髻,便有下人匆匆來報“侯爺,夫人,小郎君不知怎的了,忽然不識人了。”
坐在床上的伏危,一怔。
終還是回去了。
不自覺地閉上雙眸,一嘆息,片刻后,才睜開眼,緩緩的道“我一會便過去。”
虞瀅也是被驚到了,忙去喚了竹七。
待伏危洗漱后,一同去了伏安的院子。
伏安的房門緊閉,下人候在了外頭,見侯爺來了,說明了情況。
“也不知怎的,今日奴去給小郎君送水的時候,小郎君見到奴,驚惶的問奴是誰,便是這院子的人,似乎一個也不識,說了侯爺”
伏危抬了手,止了他的話,讓人推到了房門前,朝著里頭道“我是伏危,這是我的府上,無人會害你,也是我把你接出來的。”
屋中的人聽到“伏危”二字,一怔,再聽到是他把自己接回來的。
有些恍惚。
是他嗎
躊躇了許久,他才走到房門前,把房門打開,怔怔愣愣地望著坐在素輿上的男人,與記憶中的男人重合了起來。
眼眶逐漸紅潤。
眼里有遲疑,有驚惶不安。
這才是那個被拐賣到了礦場,吃了十年苦,盼望著小叔來接自己離開的伏安。
伏危朝他伸了手,聲音沒有以往那般淡漠,多了兩分溫和“伏安,我是你小叔,伏危。”
這一瞬間,恍如才是時隔十年的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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