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就深刻地認識到了牧長覺和幻象的不一樣。
幻象總是溫柔的、順從的,即使可能因為自己之前生病,前兩天“他”的話額外多。
燕知總能心平氣和地跟幻象溝通。
而不是像眼前這位,輕而易舉就帶起他的焦灼和憤怒,讓燕知有種從夢里驚醒的真實感。
“不著急,本來就是要換藥了。”牧長覺不緊不慢地說“你幫我拿一下這個藥,我自己不方便。”
“在哪兒呢”燕知自己都看不見,還是配合地接住牧長覺遞過來的棉簽。
“這個藥好疼,你幫我涂。”牧長覺握著他的手,一邊涂藥一邊嘶嘶地倒吸氣。
燕知看不見,一點不敢亂動,“你別讓我涂,我都不知道你傷口在哪兒呢”
“你不動就行,我動。”牧長覺號稱“不方便”,閑著的那只手還有空給燕知揉腰,“保持住啊我們天天涂得真好。”
燕知受到一點鼓勵,又皺著眉關照,“是不是還得重新貼上不然晚上睡覺不都蹭床上了。”
“還是天天想得周到。”牧長覺把疊好的紗布放到他手里,“你拿穩。”
燕知托著那片紗布,等牧長覺湊上來的時候稍微用力壓住,小聲問“不疼嗎”
“我自己處理肯定疼,天天幫我就一點兒不疼。”牧長覺扶著他躺好,“我自己真的不行,你得照顧我。”
“你怎么好意思說的呢。”燕知說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聽見了。
牧長覺笑著湊上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我必須得發燒才能讓你照顧,那我也試試。”
燕知半天沒說話。
牧長覺伸手一摸,立刻翻身坐起來,“怎么又哭了”
“沒事兒。”燕知搖搖頭,“沒哭,睡覺吧。”
“錯了錯了,我不該逗天天。”牧長覺把他扶起來,“我不發燒,不哭了,嗯讓林醫生知道了,還不得狠狠批評我”
燕知在他肩上趴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現在這棟房子,是不是跟你家以前的房子一個構造。”
“是啊,”牧長覺說得理所應當,“我擔心我孩子回家認環境,鬧覺。”
他抬手揉了揉燕知的頭發,“我還以為你發現不了呢,低估我們天天了。”
“你能有句正經話嗎”燕知簡直都傷感不起來,眼淚也止住了。
“有啊,”牧長覺的語氣里有難得的認真,“我想要一棟天天住過的房子,只屬于我們倆。可惜之前那一棟,已經被別人住過了。只能重新買。”
他的呼吸慢了一些,“我不讓別人住燕天天跟我的房子。”
燕知突然就想起來當年海棠說完那句“牧長覺什么都不喜歡”的時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那時候學會說話時間還不長,語句的邏輯都還是零碎的。
想了半天,他才整理出兩個成分簡單的短句。
“牧長覺就不喜歡。”
“牧長覺只喜歡燕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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