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靈渾身滾燙,臉頰紅透。
微微發著抖,又怕又渴,能感受到攬在他后背的手掌漸漸握住腰,彼此胸膛相貼。
奚暮的心跳急促熱烈。
好暖
倉靈忍不住喟嘆,整個人蜷縮進對方懷里,又被一雙有力的臂彎抱緊,放著他緩緩躺下。
身下壓的是無數斑斕寶石。
可奚暮覺得,眼前人衣裳早已揉亂,微掀的衣襟下,落了點點梅花的霜雪更是璀璨奪目。
他輕輕將少年沾在臉頰上的發絲撩開,別在耳畔。
望著那雙瑩滿紅潮的眼,纏綿地落下一吻。
像是已經將那些該死的痕跡抹去,他摟著倉靈,靜靜躺下,吻了吻他額角鼻尖。
窗外,寒月森冷。
烏云又將月光遮去。
奚玄卿半邊身體都浸在血中,他站在一株枯藤老樹上,指尖還在滴血。
一雙眼洇成猩紅,死死盯著那扇半闔半敞的窗。
幾乎被掏干臟器的魔,奄奄一息,猶在嘲笑他“那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可魔種說討厭你,喜歡他。”
“你地位尊崇,擁有神骨魔脈,和魔種該是絕配,卻還是比不過那靈力低微的修士。”
“這滋味如何”
這只魔族聞著味,找到了倉靈,潛伏在外,伺機而動。
被奚玄卿抓到,便逃不過一個“死”字。
他心中有數,并不懼怕死亡。
能激得那擁有神骨魔脈的逍遙宗師叔祖入魔,于魔族而言,倒是大功一件。
“是嗎”
“不如”
奚玄卿洇滿血紅的眼,微微垂下,看著那魔族。
他想無論這個奚暮,是不是他的另一個石身,都不該活下去了。
應該徹底消失。
魔族蠱惑道“你是不是很想殺了那個人,殺了他,你就可以占有魔種,你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只要你夠會模仿,你可以成為他,然后永遠陪著魔種。”
“今夜,同他交頸纏綿的人,便是你了”
奚玄卿垂眸沉思。
“奚玄卿,你的魔脈就要壓過神骨了,你離入魔不遠了”
須臾之后,他指尖再度染上更多的血。
這只魔族的脖子被他徹底擰斷,死前,那雙眼依舊詭異地看著奚玄卿,笑意悚然。
奚玄卿血染半身,沒有一滴是那魔族身上的。
被倉靈一針針扎破的臟器和血肉,從未愈合過,還在不斷滲血。
他曾為了倉靈,發過心魔誓。
若傷了奚暮,他便不得好死。
可他已眼睜睜看著他的倉靈,他的鳳凰,同另一個自己蜜里調油,纏綿悱惻,教他如何還能忍
剛剛,那魔族說什么
殺了奚暮,成為奚暮,他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只要他在涅槃劫中演一輩子戲,騙到倉靈渡劫成功,是不是就能圓滿
惡意滋生,不可遏制。
奚玄卿看著那扇窗中燈火熄滅,聽著隱約傳出的笑聲和卿卿私語。
而他,一身血腥,雙目赤紅,如同地獄修羅。
從神壇跌落。
從一個無情無欲的四海八荒三重境的掌權神尊,墜落深淵,成了這幅樣子
他站在寂寥枯木上,只覺頭暈目眩。
屋內不知在說什么。
他聽見倉靈歡快的笑聲。
又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或許是衣裳脫掉的摩擦聲,或許是接吻時濕潤的水聲
他卻從枯木上直直墜落。
精疲力盡,鮮血從后背洇散,一片片凋零的枯葉,紛紛落下,將他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