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樂還在凝神辨析青崖話里的信息,身體已經被晏不知放下。修士輕柔地推了推她“下船吧,你之前不是答應過喬老,要把他的女兒送回來么”
“對哦。”殷晴樂想起喬家父女,“那我們一起下去。”
晏不知沒動“我還有些事要單獨去做,你先走,我很快便趕上。”
殷晴樂也不走了“知知哥哥,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她兩手抱胸,抬頭和他對視,少女目光灼灼,滿臉的不愉快。
晏不知溫潤地笑容未散“阿樂也有秘密,不是嗎”
說話時,微微挑眉。他天生一副好容顏,神色鮮活時,愣是叫殷晴樂的心跳漏了半拍。
回過神,仍有些氣鼓鼓“我的秘密肯定會找個時間,和你坦白的。那你呢,要瞞我到什么時候”
“會與你說的。”
“真的”
“真的。”
殷晴樂湊到他身前“要是沒說怎么辦。”
“那一定是我來不及說。”晏不知輕輕咳了兩聲,沒有閃躲殷晴樂的目光,他伸出兩指,彈在她額前。
小姑娘像是又記起了方才的親吻,渾身一僵,向后躥了幾步“那我先走了,你記得快點來找我。”
她反身走去,又有些遲疑,走走停停。眼看到拐彎口,終于忍不住再度回頭,眉宇間有些擔憂。
晏不知的房門不知何時關上,不知是去做他口中的事,還是回到房間里,不知要干什么。
合上門的時候,晏不知的動作有些匆忙。
他已經足夠小心,生怕殷晴樂走到一半停下腳步,殺他一個回馬槍。
關上房間門,倉促地下了一個隔音結界。晏不知終于無法抑制胸腔內起伏的癢意,取出方帕彎下身子,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
脊背搖晃,甜腥味從喉頭不斷涌出,好容易被暖起半分的雙手再度恢復冰冷。
力氣早就被抽空,全身難受得厲害,一咳就會疼。仿佛有根長針自后心穿入,在靈體每一個角落游走,吸取它能竊走的生機。
晏不知干脆點了身上的幾處穴位,好把體內的污血盡可能吐干凈,免得在殷晴樂眼前露餡。
他的耳畔鳴聲不斷,反反復復回蕩同一段話。
“等我回來的時候。”
是他期待已久的話語,等真的聽到時,卻像是如墜冰窟,渾身發冷。
殷晴樂會回來,可他現在的這副模樣,又該如何等她回來
咳血不止,是因為胸腔有淤血,溫姑娘是這么哄她的么
晏不知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不知是何來路的東西不會輕易放過他。
當溫如月連脈都沒有把,
直接變了臉色時,作為當事人的他反而異常平靜。
“難怪我一直感覺不對勁。”醫修把窗門全部關死,不讓動靜泄露出去半分,總覺得你體內的寒毒太過奇怪,和我此前見識過的都不一樣。”
“不對,不是寒毒,我該換一個詞稱呼。”她眉眼深沉,滿是慍怒,“像個寄生蟲一樣,靠著長時間的積累,在你的靈脈里扎根,妄圖一點點將其抽干。”
晏不知聽溫如月發火,目光淡淡地落在左手腕上。那兒的肌膚之下,開著一朵藍色的小花,從他逼退神明時,就長在那里。
要是單純從手腕上長出也就罷了,偏偏扎根在靈骨上,上下游走,哪怕他砍斷手腕,又會從別的地方開出花來。
比寒毒所帶來的痛苦更加得劇烈,像饕餮一般,恨不得把他鯨吞蠶食。
“或許是它看到阿樂的手段,才換了方法。”晏不知面上不顯,“盯上了三百年的獵物,哪怕多耗費些精力,也總比被虎口奪食強。”
“不管怎么說,現在就算找阿樂妹妹也沒用。就算她能拔下開在額頭的花朵,可她只是個凡人,如何去摘修士靈體上的花。”溫如月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