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妗抱住雙膝,她埋下頭,淚水被藏在臂彎間,再不叫人看見。
她還在想那一聲周夫人。
她這樣的人,如果對裴初慍沒有一點心思,又豈肯和他心甘情愿的親昵。
她不愿一女侍二夫,也不愿被他看輕,主動和他有了親昵之舉后,便再沒叫周渝祈近身過一步。
她早不將周渝祈當丈夫,往日盼著裴初慍肯放過她,求而不得的稱呼卻在她死心后忽然得了,叫她也覺得心底被針扎的疼。
和周渝祈在一起時的感覺完全不同,哪怕初來京城時,察覺周渝祈和宋安榮的不對勁,也不叫她這么難過。
趙府一行,她被枕邊人送上旁人臥榻,本以為那是最叫她絕望不堪的時候,卻抵不過如今剜心的疼意。
她今日才知道人痛到極致時,心是涼的,仿佛痙攣一樣,叫她渾身忍不住地發冷打顫。
安玲焦急地喊她“姑娘”
這一聲仿佛終于叫回她的理智,她埋在雙膝中,抑制住哭腔
“沒什么,許是說了什么叫他不喜的話。”
安玲不解“怎么會呢裴大人那般疼您。”
安玲雖然覺得裴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親眼見過裴大人和姑娘相處,她也不得不承認裴大人是的確很疼愛姑娘。
怎么會因姑娘說錯話,就惱了姑娘呢
安玲低聲說“姑娘您今日是怎么了,奴婢本來以為今日裴大人來了,會叫您開心忘懷些。”
她整日伺候姑娘,自然看得出姑娘對裴大人并非沒有一點情誼。
否則,她怎么敢不通報一聲就讓裴大人進了姑娘的寢室。
而且
“前院一事,如果有裴大人幫忙,肯定會萬無一失,也不會叫人察覺出一點異樣。”
姜姒妗當然知道安玲是什么意思。
裴初慍權傾朝野,他想讓一個人死再容易不過,他掌管大理寺,最是能替她解決后顧之憂的人。
但是,她為何不想這個時候見到裴初慍
她終于肯從臂彎中抬起頭,她仰著臉看向安玲,扯唇,她扯出一抹幅度
“安玲,我不愿意。”
安玲怔住。
姜姒妗卻是掉下眼淚,仍是扯著唇,微笑著重復道“安玲,我不愿意。”
不愿意讓裴初慍知道她的心思,不愿讓裴初慍幫她善后,不愿讓裴初慍知道她居然有害人之心。
她和他糾纏不清,從不名正言順,卻是在其中對他動了情愫。
叫世人不齒。
她守著心思不肯對他透露一分,她不愿意叫他知道,不愿意讓他覺得她是個隨便之人,也不愿意從他眼底看見一點輕視。
她仿佛一剎間消瘦了許多,肩膀也垮了下來,不堪負重,她輕聲道
“安玲,我今日才知曉情之一字竟如此磨人。”
他不過一句話,就叫她難過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