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約定好了暗號,每當那扇窗戶被敲了三下,那么霽初就知道是禪院甚爾過來了,有時候沒等到霽初來開窗他就會主動打開窗戶,落地的時候悄無聲息,宛若一只動作優雅的黑貓,說起來禪院甚爾有時候的確很像貓科動物。
就比如現在,他又是沒等霽初打開窗,自己跳窗而入,正好撞上剛剛洗完澡洗完頭的霽初,兩人面面相覷,氣氛莫名變得尷尬。
“要來點宵夜嗎”照顧直哉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從他那薅來不少羊毛,包括但不限于各類昂貴的飾品,還有點心等等。
禪院甚爾不自然地移開目光,霽初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發梢滴下的水珠打濕睡衣衣領,以至于衣領都有些半透明,她還在熱情地推銷自己的點心,更多的是西式的點心。
“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終于,遲鈍的少女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禪院甚爾的不對勁,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猜測道“是我的臉上還有泡沫沒沖干凈嗎”
不對啊,她記得自己出浴室之前還照了照鏡子的,“還是說”
“沒有,你的臉上沒有泡沫,但是你的頭發還在滴水。”
什么呀,原來是因為這個,霽初把毛巾蓋在頭頂,把頭發又從頭到尾擦拭一遍,趁著這個功夫禪院甚爾也從浴室拿出吹風機,這不是他第一次給她吹頭發,早在一年多以前,也就是霽初剛剛接過照顧禪院直哉這個工作時就經常累得不行,連吹頭發的精力都沒有,常常把頭發擦得半干倒頭就睡。
還是某次被禪院甚爾撞見了,他沒多說什么,只是自顧自地替她吹干頭發,現在兩人在吹頭發這件事情上達成一致,只要他在的話,霽初都會心安理得地讓他幫自己吹頭發。
盤腿坐在小矮桌旁邊,毛茸茸的地毯手感很好,她一邊享受吹風服務一邊揪著地毯的羊毛,禪院甚爾坐在矮沙發上,盡職盡責地一點一點用暖風吹干她的頭發。
忽然間霽初仰起頭,她問“甚爾以后打算做什么嗎”雖說她覺得禪院甚爾現在的生活比起他原來的生活已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只要還在禪院家,他就絕無可能獲得幸福,于是她又補充道“我是說離開禪院家以后。”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淺笑著和他討論這些,仿佛禪院家只是一扇可以輕松打開的門,打開后迎接他們的就是寬闊的世界,然而事實遠沒有她想得那么簡單,首先光是離開禪院家這一點,就很難做到。
禪院直哉是不會任由霽初離開的,或許他這樣的廢物離開了也就離開了,但他很清楚,真正被困在這里的是霽初才對,頭發已經吹得半干,但他的手指卻還搭在她的后頸,這其實是一個極為親密的動作,早已突破正常的社交距離。
他稍微一低頭就能看見她頭頂小小的發旋,也能瞧見她藏在發絲間小巧的耳尖,被吹風機鼓出的暖風熏得通紅。
或許他能夠忍受自己陷入名為禪院的泥潭,甚至能夠放任自己一點一點地被吞沒,然而他卻無法做到看著霽初被一點點地吞噬,于是他說“禪院家不適合你。”
真奇怪,話題怎么好端端地就繞到她身上了她回過頭,“那也不適合你。”
禪院甚爾很喜歡霽初的眼睛,總是充滿倔強的生命力,他的手指間還繞著一縷她的長發,宛若兩人之間剪不斷縷還亂的聯系,他聽見他的聲音說“那要和我一起逃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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