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陳盡安,就要前往校場了,馮樂真剛坐進馬車里,沈隨風就跟了上來,她當即以布覆面,不悅地看向他“滾下去。”
“殿下對著陳少爺就是盡安,盡安,怎么一到我這兒,就只剩這三個字了”沈隨風突然陰陽怪氣。
馮樂真蹙眉“本宮沒跟你開玩笑。”
“在下也沒跟殿下開玩笑。”沈隨風定定看著她。
兩人無言僵持半晌,最終還是馮樂真涼涼打破沉默“沈先生,你太任性了。”
沈隨風笑了一聲“在下任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能讓殿下多擔待了。”
他說罷,直接將自己臉上的白布摘了下來,馮樂真頓了頓,索性將自己的也摘了他都做到如此地步了,自己再做遮掩反而小氣。
沈隨風見她舉動,笑著從懷里取出一小瓶丸藥遞過去“每日一粒。”
“可以防疫癥”
馮樂真剛接過來,他便奉上了熱茶“聊勝于無。”
馮樂真笑笑,就著熱茶將藥服下。
馬車繼續往校場奔走,如今少了阿葉在身邊嘰嘰喳喳,馮樂真反而覺得太過清凈。
沈隨風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主動與她說話“殿下覺得,劉明德是否還會搗亂”
“他先前做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事,無非是為了阻止本宮將百姓送去校場,如今人已經都送過去了,也就沒必要再冒險做什么得罪本宮的事了,”馮樂真說著,輕描淡寫地看向他,“反正這事兒是本宮提的,若是治不好百姓,他也可以將全部責任都推到本宮身上。”
“殿下這是給我施壓呢。”沈隨風苦笑。
馮樂真攤手“本宮可沒有這么說,只不過沈先生神通廣大,想來五日內應該可以找到治療的法子。”
“我說過”
“你是大夫,不是神佛。”馮樂真接下一句。
沈隨風笑笑,不再言語。
馮樂真一整天都在奔波,現在好不容易得一刻清閑,便閉上眼睛想休息一下,結果剛困意上涌,沈隨風便突然開口“其實校場有我就夠了,殿下沒必要去的。”
馮樂真抬眸看向他。
“殿下今日為百姓找到更合適的住處,又力保他們能得到救治,已算是大功德一件,沒必要再以身犯險,若您怕身上已經染上病氣,大可以尋一偏僻無人處先住著,沒必要跟患病百姓們擠在一起。”沈隨風又道。
馮樂真“你覺得,本宮不該去”
“我看殿下心向高峰,沒必要以身犯險,若是折在此處”沈隨風話只說了一半,剩下一半要她意會。
馮樂真笑了一聲“昔日馮稷要修運河,本宮執意反對時,亦有人勸本宮后退一步。”
聽到她直呼當今皇帝大名,沈隨風一臉淡定,顯然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兒。
“本宮沒有,所以有了這次營關之行,”馮樂真直直與他對視,“人人都道本
宮權傾朝野,是因為有先帝撐腰,可本宮若是為了一己之利無視百姓之人,就不會以女子之身得今日地位,既受百姓供養,自該為百姓舍命,這是老馮家百余年立國之本,亦是本宮所學為君之道,更何況”
她勾起紅唇,笑得意味深長“如今的校場,還真不是有你一人就夠了。”
沈隨風眉頭微動,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當天晚上,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這段時間都是我們給牢里送藥,百姓們情況如何,我們比你更清楚,憑什么你說換藥就換藥”這是大夫。
“我也是病患,身上疹子都快連成片了,還又餓又暈,怎么干得了照顧其他病患的活計,我沒力氣,我要休息”這是癥狀稍輕的年輕病患。
“大夫,大夫我這疹子真不能曬太陽,一曬我就全身癢癢,我們以前起疹子,都是抹城隍廟墻根下的土,有城隍爺保佑,抹完一兩天就好了。”這是執拗不聽勸的老人家。
只短短半個時辰,沈隨風頭都快炸了,若是達官顯貴如此不聽勸,他大不了扭頭就走,偏偏在場的都是同僚和窮苦百姓,他是有火也發不出,只能一個個解釋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