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會如你先前所推測的一般,鎮邊侯記恨馮稷,不愿他登上皇位,看他對景仁的態度,也知道是個老古板,自家女兒都不扶持,自然也不會歸順本宮,到時候再與其他宗室結盟,鬧得國將不國,必生大亂,”馮樂真打斷他,“所以你當初沒說出真相,是對的。”
“我害得殿下蒙冤十幾年。”祁景清聲音啞得厲害。
馮樂真無聲淺笑“本宮這冤也不是白受的,先帝愧疚,將一隊大內親兵交給了本宮,又賜予本宮巡游天下的權力,如今的大乾五十三城,有一半的城池里都安插了本宮的人,如今本宮能一呼百應,全是得益于當年之事。”
“祁景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許多事摻雜了權力與利益,便不能再以簡單的眼光去看,退一萬步來說,當年是本宮自愿認下此事,以退為進以小博大,與你又有什么干系”
馮樂真說罷靜默一瞬,纖細的手指撫上他的臉,“因這一場事,先帝和馮稷得了安寧,鎮邊侯得了信任少了被忌憚,本宮也得到了想要的權勢,人人都得了好處,唯有你,此生都無法做個正常人,已經夠苦了,又何必再生愧怍。”
祁景清放在她膝上的手緊了又松,許久才卸了身上那股勁兒。
馮樂真知道,他這是想通了。
也是,他那樣聰明,自然是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回去什么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此事就翻篇了,嗯”馮樂真將他扶起來。
祁景清抿了抿唇,似乎因為方才的軟弱感到不好意思,自然她說什么都答應。
“殿下也早些休息。”他說。
馮樂真“好。”
“景仁如今已經執意要跟隨你我會說服爹娘的。”祁景清又道。
馮樂真這回笑得真心實意了“好。”
祁景清看著她的笑眼,似乎還有話想說,但糾結許久還是放棄了。
馮樂真看著他拄著拐慢吞吞轉身離開,在他即將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心生好奇“當初若我沒有認罪,你待如何”
祁景清停下腳步,低頭看向地上的磚縫“還是一樣的說辭,殿下沒有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聽起來,我承不承認好像結果沒什么不同”馮樂真輕笑。
“當然不同,”祁景清回頭看向她,“殿下聰慧,我也不蠢,假以時日,我們總能讓他們相信殿下是清白的。”
馮樂真微微一怔,半晌笑了一聲“也是。”
祁景清離開后許久,馮樂真腦海中仍是他那句話,她獨坐許久,最后平靜地看向窗外天空。
是啊,她很聰慧,祁景清也不蠢,他們若能商量一下,總會讓所有人相信,她是清白的。可惜啊,有人急于保住唯一的兒子,只能用逼她認罪的方式,讓這件事盡快塵埃落定。
“殿下,殿下”
馮樂真回神,一抬頭便看到了陳盡安平靜的雙眸。
她緩了緩神,問“你怎么來了”
“阿葉姑娘說您心情不好,卑職來看看您。”陳盡安擔憂地看著她。
馮樂真靜默片刻,朝他伸出手,陳盡安猶豫一分上前,還未握住她的手,她便突然抱住了他。陳盡安后背一緊,兩只手突然不知該往哪里放,無措了半天最后輕輕放在她的后背上。
“沒事的殿下,不管發生什么,卑職都替您擔著。”他低聲道。
馮樂真唇角無聲翹起,抱了許久總算恢復了些力氣,于是松開他道“本宮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