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什么比打仗更費銀子的事,尤其是這種持久的拉鋸戰,巡撫在府衙待了三天三夜,看著胡文生將銀子流水一般花出去,還跟相鄰的城鎮借了不少錢,頓時有些坐立難安“這匪寇怎么這般厲害,不行我們去城門處瞧瞧吧。”
“您要去您去,下官是不去,”胡文生張口就拒絕,“且不說祁家軍最不喜咱們這些文官去添亂
,就是那刀劍無眼也夠叫人受的,萬一再來個火藥下官上有老下有小,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
恰好也上有老下有小的巡撫無言一瞬,頓時也打消了念頭。
最后這場仗是在第四日的清晨結束的,巡撫到城門口時,只看到外面到處都是血,卻沒見什么尸體,而在極遠的地方,如今正濃煙滾滾。
“怎么沒見尸首”他皺眉問。
祁景仁掃了他一眼“自然是燒了。”
“燒了”巡撫驚訝。
祁景仁一臉淡定“不然呢留著吃”
巡撫被她嗆了一聲,先是愣了愣,再看到外面的濃煙和鮮血,又被她話里的意思給惡心吐了。
“大人莫氣大人莫氣,祁將軍就是這性子,您別與她一般見識,”胡文生趕緊給他拍背,“死尸太多容易滋生瘟疫,其他地方不說,營關這兒缺醫少藥,是一定要燒尸以防后患的。”
巡撫吐了一堆,虛弱地擺擺手,胡文生給祁景仁遞了個眼神,便扶著人離開了。
他們一走,馮樂真便從城樓里出來了。
“殿下從哪弄來這么多血”祁景仁問。
馮樂真“問城中屠戶借的。”
“借應該也借不了這么多吧”祁景仁不解。
馮樂真勾起唇角“一部分是借的,剩下那些是景清用幾種花枝兌水熬的。”
祁景仁“你告訴他打仗是做戲的事了”
“他猜到的。”馮樂真回答,想起自己正為弄不到太多血發愁時,他拿來了做假血的方子,眼底頓時泛起笑意。
祁景仁呵了一聲“他還挺賢惠。”
“主要是你們祁家教得好,”馮樂真伸了伸懶腰,“時候不早了,本宮該回去陪他了,剩下的事你和胡文生善后即可。”
“恭送殿下。”祁景仁正色。
馮樂真噙著笑上了馬車,坐下的瞬間,只覺繃了幾日的弦突然放松,整個人都倦怠不已。
馬車搖搖晃晃地走,她很快在車上睡了過去,大概是因為睡得不舒服,她始終都是淺眠,半夢半醒間還夢見了上輩子被囚禁在深宮的事,那時她整日屈膝坐在宮殿里發呆,周圍冷清得怕人,偶爾的鈴鐺聲,便成了她無聊日子里唯一的熱鬧來源。
叮鈴鈴,叮鈴鈴
叮鈴鈴。
馮樂真緩緩睜開眼睛,一臉平靜地看著緊閉的車簾,還未等緩過神來,叮鈴鈴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臉色一變“阿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