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馮樂真問。
“那個”沈隨年難得欲言又止。
馮樂真從他的神情中隱約察覺到什么,心下略微一動,下一瞬便聽到悠然清亮的聲音
“許久未來,這府衙倒是比從前氣派了不少,看來營關這兩年真是”
四目相對,言語戛然而止。
他一襲白衣,眉眼清俊透亮,一如昔日瀟灑肆意。她唇角的笑意未散,看向他時還透著一分平靜“好久不見,近來可還安好”
沈隨風定定看著她,許久才笑了一聲“好得很,殿下呢”
“也好。”馮樂真回答。
兩人便不再說話,沉默仿若有了實質,將二人層層纏繞。
胡文生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后再看看沈隨年,突然有了一個了不得的發現“沈大夫是沈隨年那個年紀輕輕被逐出家譜的弟弟”
他這一嗓子,徹底打碎了重逢的萬千思緒。
馮樂真悠悠掃了他一眼,轉身往廳內走。
“殿下這個”胡文生左右搖擺兩下,還是趕緊追了過去。
沈隨年捏了捏眉心,扭頭看向沈隨風“我也沒想到她會在府衙,要不你先去驛”
“走了哥哥,去屋里喝杯茶。”沈隨風說著,悠閑追了上去。
沈隨年看著弟弟的背影無言片刻,最后還是嘆息一聲追了過去。
燒了地龍的正廳內,馮樂真坐于上首,胡文生在右下,沈隨年和沈隨風兩兄弟則依次坐在左下。
沈隨年這次來,一是為了核對今年的賬目,二是為了表忠心。這兩年馮稷折騰出不少勞民傷財的事,搞得朝堂民間積怨不已,又一直沒有子嗣,皇位始終不算安穩,反倒是馮樂真在營關愈發如魚得水不說,在其他地方也陸續有美名傳出,時不時就會有人感慨,若她是個男兒,必定能重現先帝在時的盛況。
這種流言一旦出現,再發展下去,只怕就是女兒身又有何妨,
只要能讓百姓過好日子,皇位上坐著的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流言事小,百姓的心緒變化卻事大,如今的長公主殿下,已非先帝在時只有空殼名聲的人了。
沈家一向會做生意,自然也懂奇貨可居的道理,既然已經跟長公主一黨攀扯不清,不如趁早表明忠心,將來若是成事,還能有個從龍之功,再保沈家百年昌盛。
堂上三人聊著正事,沈隨風則倒了杯茶,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端的是悠閑自在。
馮樂真自從進屋以后,便一直與胡文生和沈隨年說話,視線始終沒有往他那邊移,卻在他伸手去拿荷花酥的時候突然開口“今日的荷花酥做得太甜了,你少吃。”
此言一出,胡文生和沈隨年瞬間閉嘴。
沈隨風伸出的手停了許久,才緩慢拿起了荷花酥旁邊的糕點,眉眼平靜地咬上一口。
馮樂真神色淡定,無視屋內過于詭異的氣氛,向胡文生提起了賬本的事。
胡文生腦子還有些卡頓,聞言茫然抬頭“啊哦哦,賬本,對,賬本”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懶得理他。
不知不覺間已是晌午,胡文生瞧一眼天色,主動開口“時候不早了,下午還得對賬,不如就叫小廝去酒樓買些吃食,咱們在府衙解決午膳吧。”
馮樂真幾人都沒有意見,胡文生便去吩咐了,等回來之后繼續商議正事。
“國庫空虛良久,朝廷諸多事宜都停了下來,草民聽說皇上有意提高賦稅,不知是真是假。”沈隨年斟酌片刻,還是將心里的疑慮問了出來。
馮樂真看他一眼“應該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