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哥哥是個驕傲的人,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情緒上,你應該很了解他。”說到這兒,方隨寧忽然領悟了過來
他其實是想聽到她說,向斐然會在她面前提起他這個父親,壞話也好。
方隨寧搜腸刮肚,試圖講上幾件,這樣向微山也許會更有惻隱之心。但很可惜,向斐然真的從不提他,外人甚至以為他爸自他出生后就死了。
“你外公那里,你多去陪陪,他很想你。”向微山把話題岔開了。
“可是外公總會問起的,他前兩天就問了。”
尼泊爾事小,未上新聞,向聯喬身邊的通訊和信息入口又都被親人和助理管住了,熱搜上爆了的當晚,有數通內部電話打給他,但管助理應對得當,那些學生和后輩自然也就懂了。
向聯喬自始至終被瞞得好好的,以為向斐然只是考察時間突然延長。
“告訴他,他去新喀里多尼亞島了。”向微山倏爾說,面容平靜,像是早有打算。
倘若向斐然真的死了,他也是要瞞向聯喬到底的。醫生早暗示過,向聯喬身體各方面機能都不太好,保持心境舒暢是他最好的保養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向聯喬恐怕捱不過。過去十天,向微山不僅在搜救向斐然,也在思考這件事。
“啊”方隨寧懵了,“新喀里多尼亞那是哪兒”
“你平時不看他的課題論文”向微山用帶點失望的目光睨方隨寧一眼,“無油樟是最接近被子植物祖先的類群,也是最有可能揭開被子植物多樣性進程的鑰匙之一,他研究這個一年多了。”
世界上能無油樟樣品的機構很少,向斐然跟比利時那邊達成的就是有關這方面的合作,除此之外,這個類群便只生長在自八千多萬年前就與世隔絕的新喀里多尼亞島了。
如果只是做泛基因組分析,那只要待在實驗室就好,但以向斐然一直以來的研究方式,深入到生物地理環境的現場才符合他的個性。
“可是”方隨寧遲疑著,一邊在手機上快速瀏覽著這個島嶼,“那個島不是荒野,就算長期在外,總該有音信聯絡吧。”
向微山點點頭“我來想辦法,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這是他和向丘成共同達成的共識。
說得難聽一些也許向聯喬捱不了多久,至少別讓他帶著悲痛走。
生死之事如此沉重,方隨寧轉過臉去,輕聲說“斐然哥哥,你得為了外公快點醒過來。”
“商家的那個小姑娘”
心率檢測儀的屏幕上,穩定的波折線有了細微的跳動孱弱的心臟此刻能發出的最強音,但卻是如此細微,
沒有人發覺。
方隨寧此前人在國內不知道,但向微山一清二楚,除了他和使館的搜救隊外,還有另外兩支商家的雇傭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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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聯系過嗎”向微山問。
熱搜當晚,商明寶乘公務機前往尼泊爾,方隨寧則從巴黎回國,雖然她在登機前第一時間給商明寶留了言,但當時商明寶全身心撲在搜救一事上,分不出一絲一毫的心神與人“談論”這件事。
進森林后,商明寶徹底斷聯了七天,而后在噩耗下昏迷。過去三天,方隨寧接受了向斐然已經離世的消息,與她通過一則電話。
這則通話很簡短,自香港而來的訊號里,那道聲音如此虛弱,飄忽不似在人間,方隨寧強撐悲痛請她節哀。
“昨天聯系過。”方隨寧如實回道。
她的聲音很清亮,正常說話時也有鏗鏘的穿透力,但向斐然仍覺不夠。
「隨寧,再用力一些,有關她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