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宮的一場驚變事了。
塵埃落定,自此宮內再無萬太妃。
后續便是處理宮中瑣事,清點萬太妃遺物,封宮鎖殿,做一些繁雜的事物交接了。
蕭崇江攥著姬洵冰涼的指尖,用溫熱的掌心暖著姬洵的手指,他關心人這件事做得不熟練,言辭間還有兩分冷硬,
“陛下還受不得涼,臣先送陛下回養心殿好好修養。”
沒有人回答他。
蕭崇江頓了頓。
剛剛經歷了那些事情,芳歲帝難免一時陷入哀思,心緒低落,不愛說話。
蕭崇江又耐心哄道,“先回去,你這身子還經不住久站,別逞強。”
芳歲帝站在原地,不應聲,也不動作。
周遭是眾仆從處理地上血跡的忙碌身影,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越發顯得姬洵和蕭崇江是格格不入的兩個人。
“陛下”蕭崇江又低聲喚了一句。
姬洵讓血浸透了里外三層的衣裳。
風一吹,他顫了顫眼睫。
他的外衫褪了下來讓銀甲侍衛給攝政王府送去,可他身上里衣都是被血弄臟了的。
臟污的血痕攀附在姬洵的身軀上,蜿蜒浸染,仿佛是扭曲的蛇妄想鉆進他的骨子里,姬洵蹙著眉,有些暈眩。
蕭崇江久等不來回話,抬頭一看,姬洵面色有些霜雪似的冷白,額上薄薄覆著一層冷汗,他唇邊有笑,卻閉著眼一言不發,顯然情況有異。
蕭崇江察覺不對,他伸手握住姬洵的手腕,細膩又柔軟的手被他猛地一拽,天子便如輕飄飄的紙鳶一般軟倒下來。
“芳歲”
蕭崇江立刻起身,探手扶住姬洵的腰,他嗓音沉沉,“你哪里不痛快,可是這胸口箭傷又疼了”
姬洵根本聽不見。
血腥味道纏繞在他身上久久不散,姬洵聞得久了,五臟六腑都像浸在萬太妃的血里,讓他精神愉悅略顯亢奮,身軀卻如同承受不住這股情緒,驟然失力。
姬洵是硬撐著非要今日一同參與此事,他要親眼見證這個結局。
可舊傷不是鬧著玩的,姬洵難免有些昏昏沉沉精力不足。
方才站著的時候,姬洵眼前都是黑色一片失了顏色的,他沒想過折騰一趟會疲乏成這個模樣,萬幸堅持到這場戲走完。
沒有耽誤了他的正事。
姬洵耳邊還在嗡鳴,聽不清蕭崇江說了什么,他細弱地喘著氣,眼神霧氣蒙蒙地盯著蕭崇江看了好半天,才逐漸恢復了聽覺和視覺。
“真不該放你下山。”
沒有個前因后果,獨聽到了這一句。
蕭崇江又發什么瘋了
姬洵懶得去想,他渾身乏力,任由蕭崇江將他打橫抱起。
走了兩步,見路是回養心殿的,姬洵恢復了一些知覺,吩咐起人來半點不客氣,
“帶朕去蓮心御池,朕要沐浴凈身
。”
陛下身體微恙,不宜沐浴。▔”
姬洵重復,“朕要沐浴。”
“想必蕭將軍知道地方在哪兒,畢竟沒少來蕭崇江,別裝作不知情故意走錯給朕惹麻煩,明白了嗎。”
蕭崇江腳步微頓,語氣沒什么變化,“陛下多慮了,蓮心御池位于何處臣便是不認路,也可找啟胤帶路,定然不會弄丟了陛下。”
姬洵沒抓著這件事不放,他輕輕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