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少年一睜眼就看見了一張憨厚老實的陌生臉龐,這些天里的連番經歷讓他如同驚雀,掙扎著就要翻身而逃,可腿上還裹著夾板,他又能跑到哪兒去呢
“小公子你別害怕,我叫蘇蟲蟲,嘿嘿嘿,是我家老大將你帶回來的,你還記得吧”
這人說了一串兒的話就連忙對著屋外喊
“老大,財神爺醒了”
半掩的門被人打開,晨光將室內照得大亮。
“于公子醒得真巧,正要往鍋里下餛飩呢,鳥鳥,多下二十個。”
少年瞇了瞇眼睛,看清了進來的女子正是昨晚在靈塔別院答應送他回西昭的那人,心中微微一松。
見他身上還有幾分防備,林女俠倚著門笑著說
“這位是蘇蟲蟲,做飯的是蘇鳥鳥,還有一個出去置辦東西的是蘇魚魚,她們這三姐弟也跟我一樣是四下浪蕩的閑人,過兩天就和咱們一塊兒啟程去西昭。”
蘇蟲蟲在一旁連連點頭,笑得一臉老實
“財于公子,一路上你拉啊尿啊跟我說,咱倆都是男人,你也不必同我客氣,我連草紙都備好了,最細軟的那種。”
林女俠上前一步一巴掌摁在蘇蟲蟲的頭上,讓他閉上了嘴。
被這份“殷勤”嚇紅臉的于小公子往后縮了縮身子。
“蟲蟲你去打盆水給小公子擦洗下。”
“好嘞”
蘇蟲蟲走了,于小公子松了一口氣,又看向林女俠。
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林女俠一貫是跟豬都能嘮一宿的,此時竟然也沉默。
好一會兒,少年先開口了
“昨夜,多謝林女俠相救,加上昨日,您也是兩次救我了。。”
“客氣客氣。”
少年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想起昨夜那詭異出現的妖物,他的心中便忍不住發冷。
從他入了南平國以來就沒有一日太平,本以為到了有靈塔的山海鎮能安穩幾日,結果看一眼自己那條打著夾板的腿,少年微微垂眸。
正好蘇蟲蟲和蘇鳥鳥先后端著熱水盆子和熱湯餛飩進來,兩人也再沒說話。
“林女俠,你這般將我從靈塔別院帶出來,不會惹麻煩吧”
“麻煩是有,可既然接了小公子你的差事,干的就是解決麻煩的事兒。”
林女俠語氣坦然,還真有幾分俠氣。
“于小公子,咱們后日就啟程,一路上多走山路,您有什么喜好,不妨說說,我們提前預備著。”
于小公子有些羞愧地說
“林女俠兩次救我,又要護送我回去西昭,一路奔波勞累,我實在是當不得女俠這般照顧。”
聽見女俠二字,林女俠愣了下,才說
“于小公子,女俠是我的名,我是姓林名女俠,你單稱我名,有些不合適。”
自稱叫
于清的小公子抬起頭,臉上又漲紅了。
林女俠哈哈大笑。
用了飯,林女俠換了身裝扮走了出去,山河鎮上仍是熱鬧非凡,路過一個巷子,她看見里面有幾個女孩兒正在練習跳鬼將。
山河鎮拜騎鵝娘娘主祭是女的,帶著面具為神像開路的鬼將也是女的,每隔幾年,都會從十四歲的女孩兒里選了跳鬼將的出來。
看見一個女孩兒碰掉了另一個女孩兒手里的花棍,兩個小姑娘互相瞪了一眼又開始繼續練,林女俠移開了目光。
一家茶葉鋪子開在街尾,門口趴著一只掉毛老黃狗,林女俠走過去,抬起腳尖在老黃狗的屁股上輕輕懟了下。
她走過來的時候,原本在睡覺的老黃狗就已經睜開了半只眼,被她懟了屁股也沒生氣,慢慢悠悠站起來,還往后撅屁股展了展前腿兒。
跟著老黃狗,林女俠走進了茶葉鋪子。
鋪子前頭是個掌柜在算賬,見林女俠進來抬手指了指后面。
穿過鋪子的后門,進了一個院子,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正坐樟樹下面提著毛筆給一個鬼將面具補色。
林女俠進了院子,她頭也不抬,只說
“拐了盧家小丫頭的那伙人販子昨日夜里已經全拿下了,除了她,還有兩個小丫頭,也都是從外地來拜騎鵝娘娘的靈祭師,也都救下了”
女人放下手里的筆,又提起一根極細的毛筆蘸了泥金,趁著沒落筆的功夫,她看了林女俠一眼。
小丫頭們都沒事兒,倒是你陰錯陽差抓回來的幾個人,除了那個西昭來的小子之外,再沒有案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