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吃吧,我吃飽了。”大妮把粥碗推給了二妮。
看著二妮吧唧吧唧吃的香甜,趙山崗揉了揉大妮的腦袋,起身出了屋子。
夕陽斜照,彩霞映紅了青山綠水,裊裊炊煙在微風中緩緩飄散,勾勒出一副詩畫般的鄉野風景,不過對如今的趙山崗來說,如此美景卻沒有半點詩情畫意,因為再優美的詩畫也填補飽肚子,何況他本就不懂詩,也欣賞不來畫。
“山崗哥……”
一個輕柔的聲音把入神的趙山崗拉了回來。
他抬頭,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進了院子,與村子大多黝黑的女人不同,這姑娘挺白凈,雖然衣衫破爛、面容瘦黃,但能看出很是俊俏。
“山崗哥……仍不認得我?”小姑娘有些拘謹。
“燕子。”趙山崗笑道,這姑娘是他家東院,前天見著阮青蘭給他介紹過。
“來,進屋。”
“不了不了……”
燕子半低著頭,兩只手在身前翻來覆去搓著,趙山崗看出她似乎有什么事,可等了半天這姑娘也不吱聲,“找你嫂嫂是吧,我去叫她。”
北屋炕上仰躺著一個白發蒼蒼、枯瘦如柴的癡呆老人,阮青蘭正給老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著稀粥,“東院燕子來了,找你。”
“何事?”
“不知。”
阮青蘭把粥碗塞給他出去了,趙山崗看著眼前的老人,他上輩子的老娘也是癡呆臥床,但他卻沒盡到一絲做兒女的責任。當時并未體會太多,可如今想來確有些感慨,子欲孝而親不在,或許是這人世間最大的悲哀吧。
“咳咳,咳咳,咳咳……”
“哎呀慢點啊,你要噎死老爺子啊。”
阮青蘭回來一把搶過了粥碗,趙山崗笑著搖頭,三日來他對如今這個娘子也了解了些,隨口道,“燕子何事啊?”
“借米。燕子娘這些日子身體越來越糟,她實在無法了來借些米,想來是你如今失了記憶,她覺得有些生分,不好與你說。可是家里米也見底了。”
“沒借?”
“嗯。”
趙山崗點點頭也沒說什么,“對了,為何不許倆孩子出去玩耍?”
“正要叮囑你呢。”阮青蘭起身,給老爺子擦了擦嘴,“我不在時萬萬不可讓她倆出去亂跑,否則若撞見了山賊可如何是好。”
“山賊?什么山……”
“你不是我兒!!”
趙山崗話說到一半,就聽床上的老爺子忽然扯著干啞的嗓子喊了聲,那雙渾濁的老眼還惡狠狠地瞪著他。
這老爺子癡呆多少年了,平時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明白,突然這一下子把趙山崗和阮青蘭都喊愣住了,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老爺子抽風了吧!”阮青蘭回過神,慢慢扶老爺子躺下,給他蓋好被子,大聲喊道,“他不是你兒誰是你兒啊,我看你啊,真是越來越糊涂了,得了,好好躺著吧,別瞎喊了……”
倆人從北屋出來,阮青蘭正要說什么但聽見一陣喧囂之聲,她臉色當即大變,慌忙跑去院子把正玩鬧的大妮二妮拽進了屋子,“快去柜子里藏著!”
“阿娘,我……”
“還多嘴,快點!”
二妮噘著嘴巴還想說什么,但直接被大妮拽去里屋了。
趙山崗自然也聽到聲音了,還聽出了是一群馬蹄之聲,隨后又聽到一句尖澀難聽且異常囂張的叫喊,“伏桑山洪三爺駕臨,速速出門迎交平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