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對方既然設下此計,一定會繼續算計黃琬。譬如,讓某個勢力“不小心”知道玉璽被送進黃琬的府邸,或者傳出流言,像是“有人向黃琬獻上玉璽,黃琬為了將它私藏,遂將獻璽者滅口”這一類無稽之談,確保黃琬入坑連證據都是現成的獻璽者有進無出,如果這人在進府前特意鬧出動靜,引起旁人關注,那么,讓一些目擊者注意到這點,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看來,董卓的逆行讓一些人看到契機,盯上豫州這塊寶地。”
有人想要拿下豫州,于是設下這一陰謀,想要搬開黃琬這塊絆腳石。
可對方不知道,黃琬在不久前接到朝廷的征召,本來就做好了進京的打算。
為了自身的抱負與家族的興榮,黃琬愿意踏入混亂的洪流,前往雒陽,但這不代表,他愿意受人脅迫,以另一種方式,被迫赴京。
黃琬氣急反笑,鋒銳的目光略過三人,一觸即離。
對今日恰巧登門的另外三人,他未必沒有疑心過,可即便有短暫的猜疑,在一番熟思之后,仍然打消了懷疑。
此三人,并非今日毒計的一環。
“陰謀混著陽謀,若是我假若無事發生,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游俠到我府中,搜查玉璽的所在。”
黃琬暗暗咬牙,收起臉上的怒意,恢復冷靜之態,
“刺客拿著拜帖與印信,自稱是譙縣丁家的士子此人,當真與丁家有關”
“此事應與丁家無關。至于刺客本人,多半擁有一個不輕不重的身份,諸如旁支子弟、鄉縣小吏之流。這么一來,一旦此人失蹤或是死亡,便會引起宗族與官署的關注。”想到史書上記載的另一場刺殺,劉昀神色沉凝。他心中有了懷疑的人選,卻又覺得以對方當前的處境,不至于提前布下這么一場大局。
郭士子輕笑一聲“或許無關,但也未必無關。”
敵在暗,他在明。盡管心中冒火,但黃琬非常清醒地明白,此人利用傳國玉璽遺失這件事,給他挖了個大坑,不管再怎么暗惱,最好的破局方式,仍然是進京獻璽。
“今日多謝諸位,若不嫌棄,府上有自釀的酏醴,還請諸位帶一些回去,嘗一嘗琬的手藝。”
三人謝過,知道黃琬急于處理諸事,怕是無心再聊,便自覺告辭。
走到門口,郭士子與劉昀二人告別。
臨走之際,他音量低緩,似感慨,似醉語
“世子的馬,倒也特別得很。”
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正巧對上漆黑的馬蹄。
劉昀眸中一閃“不及士子有趣。”
因為套了車,這兩匹馬上并沒有套著改良的馬鞍與馬鐙。若要說有什么特別的那就是釘在馬掌底部的馬蹄鐵了。
只是,他這匹馬是純黑色的,馬蹄鐵也是由黑色合金制成,極為不起眼,幾乎與馬蹄渾然一體。哪怕是有人盯著看,也不一定能發現馬蹄之下的乾坤。
這郭士子究竟是什么眼力,短短一個照面,竟發現了馬蹄的不同
郭士子唇邊綴著笑意,帶著酒醉后的惰懶之態,朝他揮了揮手“世子,且一路小心。”
宛若祝福,卻又近似告誡。
劉昀腳步一滯,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士子不若與我一道若去潁川,倒是同路。”
“不必,不必。”郭士子晃晃悠悠地搖頭,拎著酒壺,深一步淺一步地離開。
劉昀也不欲多留,與陳群一同坐車離開。
車子駛離沛國,剛進入空曠的荒地,就碰上一群提著柴刀的土匪。
望著那一雙雙直冒兇光的眼,劉昀勒馬長嘆。
三國著名的烏鴉嘴先生,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