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周禮》還是《魏律》,都沒有硬性規定軍司馬就必須在駐守城邑的附近操練麾下的士卒。
只要別太夸張,比如說將河東的公孫豎、魏青、竇興等人相隔近千里外的方城來“練兵”,就不會有人多說什么。
而許地、郾城兩地距離方城,不過三百里左右而已,縱使不下令急行軍,五日之內也可以抵達,談不上什么遙遠。
想到這里,蒙仲立刻寫了兩封信,派人分別送往許地與郾城,交給兩地的駐軍司馬,即鄭奭與蔡午二人。
僅過兩日,鄭奭與蔡午便收到了蒙仲的書信,后者在信中邀請他們到方城、葉邑喝酒。
軍司馬級別的將領,本來私底下就有來往,比如唐直與焦革,一個駐軍在鄴城,一個駐軍在防陵,但還是隔三差五就聚到一起喝酒,鄭奭、蔡午二人亦是。
甚至于,以往與鄭奭、蔡午交好的,還有幾位駐軍河南的軍司馬,只可惜那幾人在伊闕之戰中戰死了,雖然大梁近期又委派了新的將領出任,但終歸還未與鄭奭、蔡午二人走到一起。
在收到蒙仲的書信后,鄭奭便前往郾城與蔡午聚了聚,見彼此都收到了蒙仲的書信,心中更是歡喜,當即將軍中事物托付于心腹,帶著幾名近衛便直奔方城。
不得不說,倘若是其他人邀請,鄭奭、蔡午二人多半還要權衡一番,再看看是否與對方合得來,但在蒙仲面前,他倆可不敢、也不會擺什么架子。
畢竟他們都明白,區區一個「方城令」根本不足以體現蒙仲的才能,后者完全有能力出任河東守這樣職務——說不定蒙仲就是下一個龐涓!
是的,河東魏軍有公孫喜,河內魏軍有翟章,而河南(潁南)的魏軍,他們亦有他們的驕傲,即曾經橫掃周邊諸國的魏國名將,龐涓!
為此,鄭奭與蔡午曾私下歡喜談論,河東錯失蒙仲,以至于魏王將蒙仲封到方城,這莫非就是他潁南一系魏軍崛起的預兆?
至少在鄭奭、蔡午看來,蒙仲完全有能力匹敵龐涓!
由于鄭奭、蔡午二人途中著急趕路,僅過了兩日,他們便雙雙抵達了葉邑,然后沿著大道來到了方城。
他二人來得這么快,完全出乎蒙仲的意料,畢竟他在信中邀請鄭奭、蔡午前來做客,只說在這兩位軍司馬方便的時候,又不會規定什么日期,沒想到那兩封信送出才過了五日,這兩位軍司馬就趕到了方城,這讓蒙仲頗為受用。
見鄭奭、蔡午二人身上滿是風雪,蒙仲連忙告罪道:“勞煩兩位辛苦趕來方城,在下實在過意不去……”
聽聞此言,鄭奭笑著說道:“蒙師帥這是說得什么話?蒙師帥相邀,別說我二人就在許地、郾城,就算在河東、在河內,亦要飛奔趕來赴會……”
話音未落,蔡午就在旁笑著糾正道:“什么蒙師帥,如今應該稱作方城令才對!”
“對對對。”鄭奭如夢初醒。
對此,蒙仲微微一笑。
平心而論,鄭奭是當真叫錯了蒙仲的官職么?
怎么可能!
在這個注重名爵、注重名分的年代,怎么可能會叫錯對方的官職?更別說對方還是你有意想要巴結拉攏的。
說到底,鄭奭之所以稱呼蒙仲為“蒙師帥”,不過就是為了延續雙方曾經在伊闕之戰時的袍澤之情罷了,倘若蒙仲亦認可了這份袍澤之情,那么日后待蒙仲升遷河東守甚至是大司馬時,他說不定就會將鄭奭、蔡午二人調到自己麾下直屬,視為心腹——這都是人與人之間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