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月。
深夜,范陽去往云州的路上。
夜雨聲聲,山路濕滑,實在不是個趕路的好時候。
然而凌家兄妹卻顧不上這些,他們只帶了斗笠,手把著手,在崎嶇的山路上蜿蜒前行。
下著雨,天上理所當然的沒有月亮,夜色深沉,凌霄腳下一滑,險些就摔倒在污泥沼中。
好在她的二哥及時拽住了她。
凌峰仰起頭,從斗笠的邊緣看向自己的妹妹。
他的聲音就像活吞了秤砣那般沙啞低沉,“找處山洞,我們歇一會兒吧。”
凌霄正在俯身揉自己的膝蓋。
原本的凌峰雖然比大哥要寡言,但也不算個沉悶性子,可這一路以來,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除卻必須的溝通,幾乎不再開口。
凌霄有些驚訝,她直起身,抬頭,眸子在夜色浸染下顯得更亮了。
她說“不用了二哥,沒有扭到。我們走吧。”
凌峰也沒有強求,他點點頭,隨即壓低斗笠,和妹妹繼續往前。
并非是他們硬要做苦行僧找罪受。
事實上,是他們不得不在夜里趕路,也不得不避開沿途官道和城鎮,抄小路前行。
因為他們察覺到,不只是他們想要找到害死家人的仇家。
那日的始作俑者,他們似乎發現了自己滅口沒滅干凈,也正在找尋“漏網之魚”。
雨漸漸小了些,凌霄感受著迎面撲來的涼意,說“我們得回家看看,看看鏢局里還有沒有什么線索。”
凌峰在前面沉默地開路,許久后,他才道“很危險,如果他們也覺得我們會這樣想。”
前世今生相關的大事小情,連日來,凌霄都不知在腦子里盤桓過多少遍了,她說“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事發的地方被清掃得干干凈凈,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
不,還有其他的辦法,只是
凌峰回頭,竹編的帽檐下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這個辦法,甚至還可以讓妹妹也不再被那伙人發現,不再繼續擔驚受怕。
凌霄沒注意到凌峰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總覺得,阿耶像是知道點什么。”
凌峰動作一頓,他問“為什么這么說”
那一夜的經歷,只要有一丁點再出現在腦海里,就足以讓凌霄心痛如絞。
她回憶著父親最后的表情,松開了緊咬的牙關,道“他讓我不要報仇,我先前只覺得他是不想讓我從此陷在灰燼中,怕我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我現在卻覺得,他就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冒著風險的事情,一朝出現這個沒有超脫他預料的結果,所以才這么說。”
凌峰的聲音混在雨聲里,有些飄渺,他說“這就是你執意要回一趟鏢局的原因。”
凌霄點頭,“是的,如果阿耶早有預感,如果他自始至終都清楚自
己送的是什么人的什么東西他那么謹慎的人,一定不會不留后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