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云萬里真是有多大的火氣都發不出來了。
當他撞開門看見劍刃指著杜菀姝時,腦子里真是轟然一聲作響。回想方才的事情,云萬里不禁一陣后怕。
他直面西戎鐵蹄時從未懼怕過,面臨叛軍痛罵時亦未曾動搖。連右臉的傷燒到鉆心疼時,云萬里的眼睛也沒多眨一下。
可一想到若是自己晚上半步,那劍就
云萬里想不下去了。
“為何不等我”他壓低聲音,“去喊茶樓老板亦可。”
直至緩和下來語氣,云萬里才發現自己的聲線正在顫抖。
“我”
杜菀姝自知剛才的情況兇險,不做辯駁“日后三娘會小心的。”
但是她不后悔。
冒進,但杜菀姝自知抉擇沒錯。她前腳拿走紙張,后腳那名刺客就來了。
如若剛剛杜菀姝選擇在外等待,或者下樓喊人進門,這前后腳的功夫,足以對方搜到紙張走人。
直接進門,盡管無比兇險,可至少沒丟掉線索。
這,這可是舞弊案的線索啊幾年前已經牽連了無數人,而不久之前,禁軍抓捕房子行、李同順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
再來一次,杜菀姝還是會爭分奪秒跑進門來的。
“沒有日后了。”云萬里啞聲道,“向我保證。”
杜菀姝點了點頭“嗯,我會盡可能等夫君到來。”
云萬里“”
劍都要她臉前了,精致的小鳥被嚇得直哆嗦,如此程度,還只是一句“盡可能”么
她這般措辭,讓云萬里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聽到報信說杜菀姝先來了這清風茶樓,他就覺得不好,騎著馬一路飛馳。幸好是及時趕到。
該說不說,這事不該杜菀姝出面。然而相處幾個月,云萬里也明白了,杜菀姝雖看著柔弱乖順,但實際上骨子里倔強的很。
換同樣的處境云萬里也不能保證自己按兵不動。
罷了,是他沒考慮周到。該是他保證“沒有日后”才對。
“怕嗎”
云萬里闔了闔眼,放棄斥責,反而伸出手。
他寬大的掌心越過杜菀姝的發梢,撫向她的臉頰。溫熱中帶著粗糙的觸感落在皮膚上,細碎疼癢叫杜菀姝一聲嘆息,安心下來。
“怕。”
她顫聲開口“還好還好夫君來了。”
杜菀姝想也不想,伸出雙手,直接投入云萬里的懷里。
男人寬闊的肩背,幾乎能將她裝進去,枕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那干凈的皂粉味道,竟給了她比天還大的安全感。
云萬里什么都沒說。
他停留在她臉側的手挪到了杜菀姝的后頸,輕輕拍著她的脖頸和脊背,靜靜等她一點一點平靜下來。
初次上戰場的新兵蛋子,反應也都是差不多。
只是他們沒那么好運氣,能得到云萬里這般安撫保護罷了。
杜菀姝在他懷里趴了許久,久到顫抖的身軀一寸一寸平靜下來,云萬里才稍稍放開她。
“你拿的是什么”他問。
“我聽那幾名壽州的書生說,”杜菀姝平復了情緒,迅速回答,“將什么證據藏在了地板的夾層里,我就直接進來,找到了這幾頁紙。”
云萬里聞言,謹慎地接過杜菀姝手中的紙張,慢慢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