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房中點燃的燈火突然搖晃著,在暖黃色的燭火籠罩之下,搖曳著的燈芯發出噼啪的幾聲脆響,院外打更人敲響的鳴羅聲音,傳到院子這邊,早已經沉悶而遙遠。
清豐艱難的吞咽了下口水,這才小心翼翼說道“據說有裴家的裴四郎。”
裴靖安。
果然有他。
其實方才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蕭晏行便迅速將朝中世家門閥的青年才俊都在腦海中巡視了一遍。
能夠入選永寧王王夫的名單,第一便是要家世顯赫。
只怕得是門閥世家的郎君,才勉強配得上入選這樣的名單。
這些郎君即便名滿長安又如何,不管在外面被多少小娘子愛慕著,可是到了謝靈瑜這里,也不過是十幾副畫像之一而已,他們才是被挑選的那個。
即便是裴靖安這樣的人,也不意外。
“還有呢”他輕聲問道。
清豐想了想,眼底居然閃過了一絲于心不忍“聽說還有清河崔氏的嫡長孫。”
“崔休。”
蕭晏行冷靜的復述出這個人的名字。
難怪從今日見面時,那個崔休便表露出了對殿下與眾不同的興趣,是因為他早知道自己的畫像被獻給了殿下。
他該不會覺得,自己有可能成為殿下的王夫吧。
而蕭晏行腦海中又想起謝靈瑜,在馬車中所說的那句話,她說她和崔休乃是初次見面。
殿下,你騙我。
蕭晏行神色露出一絲陰鷙,已經許久未有這樣的神色出現在他臉上。
可是他轉念又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謝靈瑜大概真的未曾見過崔休。
她只不過是見過了
崔休的畫像而已。
“少主,您的身份并不比這位低什么,畢竟您才是真正的”
“閉嘴。”
蕭晏行突然一聲暴呵,讓清豐被嚇得一下閉上嘴。
他也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實在是僭越了。
郎君雖然性子冷淡,但是對他一向算得上是和顏悅色,幾時發過這樣大的脾氣。
而蕭晏行此刻坐在椅子上,垂眸望著眼前的文書,即便他身為狀元郎又如何,與這些屹立百年的世家門閥比起來,依舊是寒門出身。
他甚至連被挑選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的念頭,在蕭晏行的腦海中閃過時,他心頭卻又莫名升起另外一個瘋狂又執拗的念頭。
若是這些被挑選的人,都消失了呢。
“你去聯系折劍,告訴他,我要這份名單上所有人的名字。”
清豐有些震驚“殿下,是讓折劍去王府偷畫像嗎”
蕭晏行漠然抬起頭,語速卻極快說道“準備這些畫像的,定然是禮部之人。而畫畫像的乃是宮廷畫師,折劍可以從禮部和畫師這兩個方向入手。”
這下當真是清豐瞠目結舌了。
短短幾瞬間,郎君便能從何處獲取消息都想好了。
“是,我這就去聯系折劍。”
蕭晏行皺眉“還有之前,讓折劍查的事情,他是否有了消息,讓他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