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斷下午從酒吧回家是四點,動作很快,不到兩個小時就把客房拆空。
用的甚至還是沒完全恢復好的纏著紗布的手。
喻白早上出發去學校的時候整個家里還好好的,現在全沒了,說目瞪口呆都是輕的。
陸斷靠在沙發上看著喻白。
他當然很得意,但得意中也有一點“自己都想罵自己狗”的心虛,撓了下眉梢,嘴唇又控制不住上揚。
喻白要是再反應不過來就是真傻子。
“你是故意的。”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控訴“我要抱擺擺回家住”
“”
出乎意料的,陸斷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反對他,而是看著喻白沉默良久,眼底壓抑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最后他苦笑,薄唇輕動,低聲,“好,你搬。”
“今晚你就可以搬回去。”
他的反應和以往不同,喻白站在愣了愣,瞳孔輕顫。
“擺擺的東西都在客廳,貓砂盆,貓糧,貓爬架和別的重物我會幫你抬到樓上,你自己的東西記得收好,衣服和洗漱用品別落下了”
陸斷雙手搭在膝蓋上,脊背低伏,說話時身上仿佛縈繞著一團黑氣。
明明是寬闊健碩讓人一看就心生畏懼的體型,此刻看起來卻落寞得像沙漠之中的一棵即將枯死的樹。
陸斷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這樣頹喪過,喻白有點被嚇到了,試探地往前邁了一小步,“陸斷”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
陸斷開口打斷他,濃重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晦澀不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我表白之后你就一直躲著我,說話也是敷衍兩句,這幾天連藥都是我自己換的,我知道你不關心我了。”
“你冷著我,不理我,怕我。我心里難受,不想一直這樣,所以我床拆了,想跟你睡一起。”
“你不愿意,是想避嫌,你要帶貓回去住,是想跟我徹底撇清關系。”
陸斷低聲說著,將脊背低得更低,壓抑道“就因為我喜歡你。”
“現在你要走,我連你的人都不敢留。”
喻白動了下唇,“我”
“白白,你六歲的時候,我家搬來,你身體不好,又喜歡纏著我,我煩你煩得不行,趁機欺負你,但你一哭我就心軟,還要哄你。”
“后來,你的衣服我給你換,飯我給你喂,你住我家,連睡覺前洗腳也是我來。”
“八歲那年你發燒,臉通紅地躺在被窩里,意識不清地喊著陸斷哥哥抱,我一整晚不睡,用酒精給你擦身體。”
“九歲你被同班同學欺負,我找人去給你報仇,你在后面丟石子把自己絆倒了,哭了還是我哄。”
“十一歲那年你弄丟了叔叔阿姨給的零花錢,眼睛都哭腫了,我把我的都給了你。”
“十二歲你本命年,生日時我送了一個你喜歡很久
的兔子玩偶,你說要每天抱著睡,但你現在睡覺抱著的卻是不知道哪來的熊。”
“你十三歲剛念初二,我高中畢業要走。你知道我要念警校,整天就怕我死了,在房間哭,不吃飯,連門都不出。”
“但我今年回來,你卻沒有認出我,你連我長什么樣都忘了。”
陸斷緩緩抬起頭,看向喻白,漆黑的眼底蓄滿悲傷與失落,“白白,其實六年過去,我們還是生疏了是嗎”
“我喜歡你,你不愿意面對,所以、”
陸斷似再也忍不住心中痛苦一般,緊繃下顎轉開臉,隱忍道“所以,我們曾經那么深的感情你也不管不顧,隨便就說要搬回去。”
“你是不是想著今天回去后就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以后再也不理我”
“不是的陸斷,我不是那個意思。”
喻白的表情明顯緊張起來,匆忙反駁陸斷。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只是說了句搬回去住,陸斷就把事情想的這么嚴重,還表現得這么難過。
好像以后兩個人就要斷絕關系一樣。
他明明不是那樣想的呀
喻白有點急地小跑到陸斷身邊,緊緊抓著他的袖子,搖搖頭,“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他被陸斷說得那些往事勾起回憶,心中動容,人呆又好騙,拖著可憐的哭腔把心中的顧慮一口氣全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