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蕃兵,而且不止兩位,大部隊在城外整裝待發,他們兩人只是進城接人的。蕃兵沒有調令不許大規模進入城寨,因為守軍也分不清誰是歸化了的黨項人、誰是還沒歸化的,生怕敵人來個化妝潛入詐開城門。
這一族蕃兵大概30多人,來自50里外的德靖寨,自稱卞移部落。領頭的真和蔣大郎猜的差不多,是位副指揮使,另一位是副兵馬使。
他們是兄弟兩人,都有漢名,哥哥叫卞馬、弟弟叫卞駝,接到安撫使衙門的命令之后連夜帶人趕了過來,但對于要去蘭州做什么一無所知,只知道要平安把四人和貨物送抵,拿了蘭州禁軍的回執之后才算完成。
富姬還是頭一次和如此多蕃人近距離接觸,盡管表面上保持著平靜,可內心里卻不停的打鼓,腿肚子都有點軟了。尤其是看到他們把刀斧就明晃晃的掛在馬鞍上,很多木柄上還帶著暗黑色的痕跡時,胃腸也有點翻騰了。
不過這些蕃兵蕃將倒沒什么異動,對四人很是客氣,想的也非常周到,特意帶來了十多匹戰馬和馱馬,就是專門為富姬一行人準備的。
驢子跟不上馬匹的行進速度,只好先寄存在旅店中,人和貨物都上了馬,由弟弟卡駝帶人在前面開路,哥哥卡馬在后面壓陣,把富姬和施銅他們夾在中間向西呼嘯而去。
有了蕃兵帶領,再加上安撫使衙門的印信,這一路通暢無比。但越靠近邊境關卡就越多,只要是能通行大隊人馬的地方就會有軍堡或者軍寨駐守,不管從哪個方向來,連人帶貨物都得仔細盤查。這要是說不清去做什么,還真是個大麻煩。
施銅會說蕃話!這是富姬的新發現。這個老兵離城沒多遠就放慢了速度,逐漸落到了后面,和那位卞指揮使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越聊越熱乎,到后來干脆漢話蕃話輪流上陣,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把蕃兵蕃將逗得不住哄笑。
待緊張勁兒一過,富姬慢慢也和這些蕃兵有了話可講。他們外表看起來挺嚇人,還總是直勾勾的盯著你看,像是不懷好意。
其實并沒什么特別的意思,無非也是好奇。他們早就看出這位花掌柜是女扮男裝,再加上長得白白嫩嫩,明顯不是邊塞這邊的人。于是問題來了,這么一個滿嘴官話的年輕女人,大老遠跑到邊關來做什么呢?
富姬本來是不想和這些蕃兵說實話的,但架不住人家會琢磨,一聽說是來邊境販貨的,立馬就知道具體來歷了。
原因和施銅說的一樣,這邊根本就有沒單獨的貨郎,基本全是熟面孔,大家結伴而行,誰去哪個堡寨都是固定的路線、固定的時間。更沒有像富姬這樣的貨郎,來一個就會被綁一個,指不定綁回哪個部落里當媳婦了呢。
去榷場的商販都是政府指定的,有通關文書。人家一來就是一大隊車馬,浩浩蕩蕩和行軍似的,富姬也不是。所以就剩下最后一個可能性,你是走私犯!
“哦,跳貨郎嘛,我們兄弟認識跳貨郎,也殺過跳貨郎,可單獨一個女人來做此勾當,從來沒見過。有沒有好看的綢緞,我用毛皮和戰馬與你換。俺家妹子要出嫁,需要置辦嫁妝,絕不會虧了你。”
不過卞馬對走私犯的反應和施銅他們差不多,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也沒覺得是啥不好的營生。相對而言他們對走私犯手里的貨物更感興趣,還提出了交換的建議。
富姬越來越覺得自己和駙馬打的包票有點幼稚了,讓這些蕃兵一說,想當跳貨郎還真是個很高難的技術活。
光有保鏢護送偷偷出了邊境還不成,又不是偷渡,總得回來吧,還得帶著貨物回來。一般而言,游牧民族能提供的貨物無外乎動物毛皮、青鹽和駝馬牛羊,哪一樣也不是能揣在懷里隨身攜帶,體積都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