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來自何處?”王中正都聽迷糊了,國庫沒掏錢、皇帝也沒私下給駙馬塞紅包,秦鳳路根本就沒有湟州的預算和撥款。王詵在湟州搞了這么多花錢的工坊,還隨意貸款,現在又拉來了幾百車貨物,總不能全是自己掏腰包吧。
“這些車隊如屬下猜的沒錯都是從渭橋鎮烏金行而來,想必大人還記得長安種凱之事,當時王駙馬就是因為渭橋鎮的工坊和種家結下了恩怨。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渭橋鎮方圓十幾里,納工數千人,每日黑煙如巨龍高竄,遮天蔽日。開封城內千金難求的駙馬車就產自那里,想必這些車也是同樣。而湟州城東的工坊恐怕就是渭橋鎮的翻版,規模稍小而已。這些皆不是朝廷經營,都是駙馬的私產!”幕僚又湊近了半步,壓低聲音給王中正解釋著這支車隊的具體來歷。
“什么!駙馬用私產貼補邊軍!”王中正的腦子已經有點不夠用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到底渭橋鎮的工坊有多大他不清楚,也不關心。湟州的工坊他親眼見到過,沒啥意思,不就是一些大號的煉鐵爐嗎,什么工程師不工程師的,鐵匠而已。
這些工坊屬于駙馬也無所謂,朝中誰家沒有點產業呢,光靠俸祿兩頓宴請就沒了,如何開展工作嘛。
但他還沒聽說過用自己家產去替朝廷養兵的呢,先不說這樣做合算不合算、圖什么,這么做的話很容易受到猜忌,駙馬再傻也是外戚,他不會連這點都想不到的。
“還有一事正要向大人回稟,府上的家人探聽明白了,湟州禁軍和一千天武步軍皆在南宗堡駐扎,城內只有五百禁軍和幾十名親從官外加蕃兵鎮守。”幕僚從懷里掏出個小冊子遞給了王中正。
“什么意思?”王中正還是沒明白,湟州軍力如何部署自己管不著,眼下朝廷正要對西夏用兵,主力向北調遣也是正常,有什么問題嗎?
“下屬不太明白,禁軍都在南宗堡以南從未出關,帥司大人是如何在馬尾城誘殺夏人兵將的。想那嵬名阿吳乃西夏皇族,又是邊關統帥,斷不會輕裝簡從奔襲馬尾城。而帥司大人戰報所言斬殺五千余眾,何來的兵將?”幕僚估計都有抬手抽王中正一巴掌的心了,話已經說得這么明白居然還沒聽懂!
“……道輔,速速差人備馬,本官要去馬尾城親眼看一看!”這下王中正真聽懂了,沉吟了片刻轉身就往城下走。
別的事情他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看到了記下來不去干涉,但這件事兒真不能馬虎。自己這個走馬承受是干嘛用的?不就是替皇帝盯著邊關將領有沒有出格舉動嘛。
啥舉動算出格?貪墨有朝廷負責,自己不操那個心,但豢養私兵真不能忍,這尼瑪是要造反啊!
做為一名宋朝宦官,必須也只能和皇帝一條心,哪怕到了馬尾城被駙馬斬了,也得親眼見到真相。否則皇帝責問下來就不僅僅是人頭分家,怕不是要碎尸萬段,再加上個反賊的稱號。
“唉……此時最不該去的就是馬尾城啊!”城墻上的幕僚并沒動地方,看著王中正急匆匆的背影先是搖了搖頭,又遙望了一眼那支連綿不絕駛向北方的車隊,這才挪步往下走,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著。
如果洪濤知道這位幕僚叫什么,他能把正在自己身上起伏的蓮兒扔下床,然后小弟弟還得一蹶不振。
童道輔,這就是王中正幕僚的全名。一聽這個姓,再想一想北宋中后期,估計大家就知道他是誰了。沒錯,這位就是北宋有名的大奸臣童貫。
一個他,一個蔡京,再加上梁師成、朱勔、李邦彥、王黼,合稱北宋六賊。這六位可是真賊,北宋末年的方臘起義、金兵南侵都和他們有直接關系。高俅和他們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如嬰兒般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