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儒律那因為半醉不太好用的腦子一下子被嚇得明澈透亮,飛速地運轉了起來。
現在回頭仔細想想,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和段野洲之前已經因為晚歸沒帶身份證借住過小情侶家,段野洲今天如果不想繼續借住,為什么不提前準備好身份證
更何況,在他提出來去住酒店之前,段野洲已經決定住酒店了。如果沒有帶身份證,段野洲怎么敢決定
段野洲費盡心機說這么多謊言還不是為了和他住一間房所謂的雙人床標間,不過是段野洲用來迷惑他,讓他放松警惕的障眼法
好一招以退為進段野洲果然聰明
段野洲今天才考完試,如果想放松一下或是孤獨不想一個人睡,其實完全可以直接告訴他。之前在溫泉山莊他們連一張床都睡過,再一起睡一晚標間他未必會拒絕。就算他不同意,段野洲大可搬出他童年陰影那套,他肯定拒絕不了。
誰讓他就生了這么一副同情弱小的柔軟心腸。
“律哥律哥”
段野洲的聲音將呂儒律的腦子從縝密的推理與演練中拉了回來。他嘗試坐起身,卻因為穿得太厚身體又發軟直接仰面倒了回去。他感覺有些丟人,干脆躺平擺爛,眼睛瞪著天花板,問“叫我干嘛。”
一張臉擋住了他欣賞天花板的視線。
呂儒律平躺在床上,腦袋在床邊;段野洲站在床邊,低頭俯身和他說話“看你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呂儒律說“沒,我只是隨便瞇一下。”
兩人以一種十分滑稽的方式對視著,呂儒律驚訝地發現,即使以他現在的死亡角度從下往上看段野洲,段野洲依舊是好看的,養眼的,跟隨目光垂下來的睫毛顯得特別的長。
呂儒律覺得這樣說話脖子有些累,剛要換個姿勢,段野洲卻先他一步移開了視線“你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你剛剛說了什么”
“我問你要不要泡澡。”
“哦,不用了,我待會去沖個澡就行。”
“行,那我先去洗。”
等段野洲進了浴室,呂儒律蹬掉鞋,脫了外套,然后慢吞吞地轉體90度,讓自己腦袋回到正常睡覺的床頭位置。
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問題不大。他多陪段野洲說說話,聊聊童年,復盤復盤今天的國粹戰局,或者挑一對小情侶盡情吐槽時間過得很快的,一晚上一眨眼就過了。
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后,呂儒律強迫自己以平常心面對即將到來的夜晚。他手上刷著手機,耳朵時刻注意著浴室的動靜。沒過多久,浴室的水流聲停了,他也做好了決定。
等段野洲出來后,他要先發制人,問問段野洲怎么看待這兩年的國際形勢,率先為今晚兩人獨處的氛圍打下堅實的基礎。
呂儒律聽見浴室門拉開的聲音,在心里默默醞釀好說詞。段野洲人一出來,他就用閑聊般的口吻說
“話說,段野洲,你對全球變暖有什么看法嗎”
段野洲停下用毛巾擦頭發的動作,朝他看了過來。
段野洲穿著酒店的純白浴袍,正常尺碼的男士浴袍穿在他身上至少小了兩個號,下擺只到膝蓋的位置,遮不住他流暢又結實的小腿線條;肩部的位置也略緊,段野洲的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把胸前的浴袍往兩邊扯開,銀色的十字架一整個暴露在外面。
呂儒律暗暗松了口氣,他剛才險些以為段野洲會只穿條內褲出來,算段野洲還有一些底線。
“你又在抽什么風。”段野洲似乎心情很不錯,回答他這么莫名其妙的問題嗓音里居然還帶著笑“酒還沒醒嗎”
呂儒律面色深沉“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酒品,我喝醉了就喜歡和別人聊國家大事。”
段野洲戲謔道“那你和我老家一些中年大叔還挺像的。”
呂儒律“你丫的。”
說起老家,呂儒律倒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回我家過年的機票我已經買好了。”呂儒律說,“后天下午兩點的飛機,買的頭等艙,沒問題吧”
“沒問題。”段野洲擦完頭發,把毛巾隨手往沙發上一扔,在另一張床邊面對呂儒律坐下“機票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了。”呂儒律揚起手中的手機給段野洲看,“這個還是你送我的呢。”
段野洲想了想,也沒有堅持“那我給你爸媽買禮物吧,可是我不太會。你爸媽喜歡什么”
呂儒律還真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我爸喜歡修車,我媽喜歡看我爸修車。你送個千斤頂給他們吧。”
“認真的”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