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三十幾歲的魯道夫,頭發比他父親去世的那年還要白得多,像一個老頭一般,黑里夾雜著白,背有些微微地坨,手因為長期做實驗而有些畸形,顯得要比同齡人老許多許多。
可此時的魯道夫的眼神卻像極了一個孩子,一個幼兒看向母親的央求的眼神:“你肯定查錯了,你一定查錯了,你對這方面不了解,搞不好是你查錯了對不對?”
如果沒有這次任務,魯道夫是不是會一輩子在這里當黑科,每天雖然起早貪黑卻無比幸福地做著試驗。他依舊會為運進來的尸體而雀躍,為自己做出的研究成果能造福于人類而激動。或許,他會思念自己的父母,妻兒,但依舊會這么無悔地進行下去吧。
周寸光不知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正如魯道夫所說,他并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在搜尋資料的時候或許會出查錯,畢竟他也只是查了查他的名字,和人腦類器官研究這些年的成果,記憶了與他有關的一些人名,比如他以前的同事,領導,并查閱了這些人如今的成就,以備著跟他談判的時候用。
可……
周寸光心里明白,這搜索或許會出錯,但出錯的概率是非常非常小,小到這個世界能出幾個魯道夫這樣的科癡一樣。畢竟,這是組織定了魯道夫是可突破的對象。
被組織定下的人,想必……
魯道夫在周寸光面前半蹲了下來,一只膝蓋觸及地面,殷切的目光看著他,這位科癡在看到幾個孩子的尸體的時候露出的猙獰笑容,對生命逝去仿佛毫無憐惜的冷血,此刻卻顯得那么地無助和可憐。
“你肯定查錯了,對不對?”
周寸光動了動唇。聲音冷靜:“這個……不好說。”
周寸光并沒有被魯道夫的可憐所影響到,他拋出了誘餌,并要堅定地將魚引誘到該進的網里:讓隊友們進來,而且讓魯道夫心甘情愿地掩護隊友。
“不好說?你不確定?”
“我的確不確定,因為我畢竟不是專業的人員,也有出錯的可能。但是我確實搜了,的確沒有,蘭開斯特也的確是前年研究的那個成果。我們團隊中有一個黑客叫零號老大,他在世界黑客排行榜排名第三,鼎鼎大名,定能讓你看到外面的網絡。”
魯道夫臉上的殷切盼望瞬間消失了,身體也似乎慢慢僵硬了起來,他就這么呆呆地半跪著,足足一分鐘有余后,一只手扶住額頭,另一只手扶著墻,這才很是疲憊地站起來。
原來,心累會如此累,短短的一分鐘,耗盡了這位能連續工作35個小時不停的科癡幾乎所有的體力。
他看著地面,聲音緩慢而沉重:“我們合作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可信不可信,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們計劃中的棋子,可是我的確早就懷疑網絡有問題,起初,我懷疑自己的科研成果并非無償提供給世界,現在完全不知道我的心血,我的孩子,原諒我,用孩子來形容我的科研成果,真的是我的孩子,現在的我找不到我的孩子了,她是被賤賣了?還是被挾持了?還是……我得找到她,我一定要搞清楚,否則,我無法潛心地研究,而研究是我這輩子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事兒。”
說到這兒,他一只手捂住了胸口,只覺得胸口悶得慌,仿佛十年的遠離社交的悶在這一個瞬間襲上來了似的,他有些站不穩。
“合作吧。”
他扭過頭,看向了周寸光,四目相接那一刻,周寸光便明白,自己贏了,已經成功說服了這位在這世界上最神秘的科研院,處于金字塔頂端的幾個黑科之一的黑科。
這是一種勝利。
可他的心卻揪得厲害。
“科研是我的信仰,我除了信仰,什么也沒有。我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定。”魯道夫喃喃地念著,朝著周寸光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