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寸光一直以來保護自己的鎧甲,在學校里也這樣,他一直冷冷的,跟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記得當時有個善良的姑娘坐他的同桌,沒有一點點輕視他,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總是好奇他為什么長不高,就這么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當有解不開的作業題的時候,也會像問其他人一樣,很自然地問他。
“你腦袋好厲害,居然知道這么多種解法,我覺得你以后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人。”女同學的小米牙很是可愛,她的贊許是那么地真誠,真誠到像一束陽光照入他的心里。
不得不承認的是,有時候兄弟也會溫暖你,但與女人的溫暖不一樣,女人的溫暖是柔軟的,能揪住你的心讓你瞬間釋放荷爾蒙的溫暖,尤其是對于青春期的周寸光來說,女人的溫暖,哦不,準確的說,女生的溫暖就這么揪住了他的心,釋放出了荷爾蒙。
雖然這荷爾蒙并沒有讓他的身體產生過多的變化,翹起來了,卻還是那么小。可這些都藏在褲子里,他的心被激發出來了。
“一般般了,這幾個題我以前做過。”周寸光佯裝不在意,淡淡笑了笑。
“不,你很聰明,真的特別聰明,以后肯定會有所作為的。”
她真的是仙女,這是他見過的仙女,唯一的仙女。
那段時間是周寸光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刻,可惜,這個時刻被一次善良打破了。有次,他發燒了,這個女生是走讀,心想著他感冒了,便從家里給他帶來了兩個雞蛋。
“感冒了不能吃雞蛋,你不知道嗎?”好事的男同學湊了過來。
“是嗎?我不知道。”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周寸光:“我還想著補點營養,人能好得快一點。”
“補一下就能好?”幾個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起來,一人隨口一句:“補啥長啥嗎?啊哈哈哈,怕是補不上嘍。”
當時的周寸光并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聽著。
“你們過分了!”女同學將手中的筆一甩,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胸口氣得一起一伏:“你怎么可以這樣!”
當時的周寸光依舊沒有說話,他依舊只是靜靜地聽著。
只是,從此之后,他再也不跟這位女同學說話。
女同學很委屈,覺得奇怪,我明明幫你,你為什么反而不離我了?而她不知道的是,周寸光最不想的就是她幫他,尤其是這種事上。
這是他的尊嚴,也是他根本就撿不起來的尊嚴。身體的巨大缺陷讓他敏感而自卑,補啥長啥,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他,也將他喚醒到了現實中:一個連蛋都長不大的人,不能稱之為男人,不配擁有愛情。
連暗戀也不配擁有。
保護在自己辦法是什么?是不跟任何人交朋友,不跟任何人交心,不跟任何人有情。做一個無情之人,能少受好多傷。
自此,周寸光依舊獨來獨往,和任何人都保持距離。細細想來,活了30幾年了,也就那個女同學曾靠他的心那么地近,除了她,再無其他人。
至于顏九成一行人,周寸光只當他們是同事,什么戰友情?沒有必要。
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好想睡覺啊。可他沒有睡,睡著了,如果說夢話暴露了,怎么辦?
“明天就結束了,如果能死在戰場上,也挺好。”周寸光心想了,此時的他,臉依舊是孩子的臉,可目光截然不同。
陰冷,透著委屈,還有對生命的無奈和想要死在戰場的木然,這才是真正的周寸光,孤獨而厭世。他就怎么靜靜地躺著,閉著眼睛不敢睡著,等著最后時刻的到來。
與周寸光這邊孤獨一人不同的是,顏九成一行人回到了房間后,都松了口氣,臉上洋溢著高興。
“你的傷,我看看。”顏九成走到顧覓清的面前,很是關心地看著她滲血的手臂,余光看了眼宣林,沖著老吊說道:“老江湖,你偏方多,幫宣林看看他手打不打緊,有沒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