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落雪,即使院子已經清掃過,但地上依然冰涼徹骨,寒風凜凜吹來,吹動他寬大的衣袍,墨發紛亂,襯得一張臉慘白如紙,仿佛暴雪中一枝纖艷柔弱的白梅。
“你跪在這里做什么”沈黛末走過去問。
白茶小心翼翼地朝主屋里看了一眼,說道“回娘子的話,郎君不小心打碎了太爺陪嫁的花瓶,太爺很生氣,罰郎君跪著。”
沈黛末心想,胡桂華的嫁妝不早就被他典當還了錢拿給沈慶云了嗎哪里還有什么陪嫁的花瓶
是以,她問道“打碎的是什么花瓶怎么打碎的”
白茶一聽她的問題正中下懷,克制住想要揚起的嘴角,委屈道“娘子您今早一出門,太爺就讓郎君和大郎君一起幫他打掃主屋,那陶罐花瓶原本是在大郎君手里拿著的,他要遞給咱們郎君,但是郎君手還沒有伸過去,他就先撒手了,大郎君去反而將錯都怪在郎君頭上,太爺才生了氣。”
“白茶不要胡說,這件事是我沒有做好,才惹得父親生氣。只要能讓父親消氣,讓我在雪地里跪多久都沒事。”冷山雁微微抬頭,露出凍得慘白的臉,勾人心魄的狐貍眼眼尾潮濕微紅,纖弱地讓人心疼。
沈黛末眼皮一顫,這可憐兮兮的模樣,真是跟她記憶中的大反派絲毫不符。
如果是原著里的大反派,他怎么可能如此卑微的跪在雪地里,肯定把胡桂華、阮青魚殺了,統統殺了
沒有黑化的冷山雁,看著高冷不可親近,竟然是個人人欺負的軟柿子。
沈黛末不知怎么,責任心爆棚,直接抓著他的手腕將冷山雁整個人從雪地里拉了起來。
女尊女子的力氣都比男人大,所以她能很輕易的將他拉起。
她跑了一路回家,掌心又暖又熱,觸及到冷山雁的手腕時,卻被他肌膚冷得嚇了一跳,仿佛握住了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
怎么冷得這樣厲害
她心里嘟囔了一聲,掌心握地更緊,像是要把掌心的熱量都匯給他。
“妻主”冷山雁的聲線里透著一絲詫異。
“走,跟我回屋。”沈黛末拉著他,頭也不回地走魚。
冷山雁跟著沈黛末身后,眼尾微挑,清冷似狐。
他是故意看準了時辰,被胡氏責罰跪在雪地里,讓沈黛末看見。
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
冷山雁好歹是沈黛末的新婚郎君,剛成婚就被罰跪在雪地里,貌似是在責罰他,實際打的卻是沈黛末的臉。
沈黛末雖然又窮又窩囊,但卻有女人的通病,好面子。
這番操作,直接將她的顏面按在地上摩擦,沈黛末心里不怪胡氏和大房一家才怪。
只是他沒想到沈黛末居然直接將他拽回了屋。
看來這出戲達到的效果遠比他預想的好。
沈黛末直接拉他進屋,等于直接向胡氏和大房宣戰了。
“白茶,快幫你家公子換身干凈的衣裳,他衣衫浸了雪都濕了,不趕緊換下容易感染風寒。”沈黛末說道。
“是。”
沈黛末就站在門邊,背對著他們,耳邊只聽得窸窸窣窣的換衣聲。
“娘子,換好了。”白茶道。
沈黛末轉過身來,見冷山雁又換了一身黑色墨袍,只是衣料樸素,不似上一件流光華錦,窗框上的堆雪如清寒的月光照在他冷如雪般的肌膚上,眸光若空谷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