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這幾天咱們晚上少睡一會,多編幾個泊里紅席和草帽,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好幾年了,該換新的了。”
錢府下人交頭接耳,一個能給他們帶來殷實收益的龍頭大會,眨眼間取代了對兩個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剛剛死掉的同伴的留戀和惋惜。
與已無關的人,全都是過眼云煙。
“各位,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這么好的機會我當然首先想到的是你們。”錢沐童嘴角扯動幾下,他為自己的精彩表演洋洋得意。
利字當頭,誰不動心?
“會長,您吩咐吧,我們該干什么?怎么干?”管家作為錢沐童的心腹,總能在適當的時候站出來煽風點火。
“對啊,會長,我們能干什么?”
男男女女的情緒被撩撥起來,像被扔進了火星的干柴枯草。
“這幾天,三位夫人商量好要回娘家小住幾天,我明天參加完復興委員會會長的就任典禮后,要去鄉下視察,家里沒什么事,我給你們三個地方選擇:第一,讓管家帶著你們,全力籌備龍頭大會,你們可以在會場當幫手,薪水每日一結;二呢,也可以去漁場或者鹽場抓魚、犁鹽,薪水同樣每日一結;三是回家干點小買賣,到龍頭大會結束再回來。”
錢家,從替別人捕魚開始創業,歷經四代人,現在主要經營漁業、鹽業和海運。
錢家的下人,經常在忙不過來的時候被管家帶著到各個地方白出苦力白干活,像今天這樣能拿薪水的機會微乎其微。
錢府下人個個臉上煥發紅光,為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激動不已。
只有左煌哲眉梢一挑,對錢沐童突然宣布的這個消息心生戒意。
他在人群中舉起手:“會長,我娘從昨晚到今早受了驚嚇,我想帶她回鄉下老家瞧個大夫,休養幾天,行么?”
錢沐童打量舉手的年輕男人,是昨天被麻田詢問的第一個人。
送上門來的傻瓜,正合他意。
他算過一筆賬。
二寶和大強死后,為了堵住眾人的嘴,他花了兩千法幣,相當于丟了兩頭牛。
只要海兔一天找不出來,麻田就會殺掉所有人,永除后患。
他府中一共二十一個男女家傭全被麻田殺掉的話,錢府會被林夕市所有人視為不祥之地。
他的對手更會借這個機會群起攻之。
這個名聲他丟不起,這個后果他承擔不起。
與其如此,不如想辦法讓他們全都主動出去。
踏出錢府,任其自生自滅。
今天人死了,明天他就可以找到取代他們原來位置的人,以新換舊。
這個挑頭的年輕人,或許能給其他人做了榜樣。
“行,當然行了。”他笑的面部扭曲變形。
“煌哲,咱們真的要回去?”并肩站在左煌哲旁邊的養母愣了。
他們娘倆沒說過要回老家,她也沒有真的因為驚嚇無法正常干活。
“娘,這些等咱們回屋再說。”左煌哲輕聲安撫養母。
“行。”養母張秦氏弱弱的回答。
“好了,你們想去哪里跟管家說一聲,我送三位太太出門。”錢沐童指向大廳門口。
三位太太懵懂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家會長葫蘆里面到底賣的什么藥。
十分鐘前,他挨個屋子只說了一句:“馬上收拾一下,十分鐘之內出發,帶著孩子回娘家住到龍頭大會召開再回來。”
問他原因,除了瞪眼還是瞪眼。
自從四姨太死于非命,剩下的三只母老虎突然之間變成溫順的小綿羊。
這個結果是錢沐童迄今為止除了復興委員會會長之外的最大收獲。
錢沐童離開后,錢家下人全都散了。
“娘,您先回去收拾一下,我找賬房先生結一下咱們的賬,立刻就走。”左煌哲沒給養母留下娘倆再商量的機會。
趁著現在還安全,立刻就走。
當他有了自由走動的機會,他要去某個地方看看。
比如,崔家壩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