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明晟幾乎是立刻想起了當日容長老意味不明的話,頓時汗毛直立。
倘若這一切是真的,那父親他豈不是從最開始,就在算計桑寧寧
“夠了”
陰之淮低吼一聲,桑云惜的左臂救不回來,他幾乎是立刻就想要沖出門去,卻又被景夜揚一把拽住了胳膊。
“陰師兄,不要沖動”景夜揚低聲開口,語速飛快,“你根本不確定那日是誰”
心事被驀然叫破,陰之淮心頭如被烈火炙烤,烈蟻啃噬,一片茫然的疼痛,卻并不能確定源頭。
陰之淮維持著被景夜揚拉住的姿勢,半晌都沒有動作。
“是啊。”
他仰起頭望向天空,語氣不再如往常那樣清晰可見的陰陽怪氣,但更帶上了一股陰森。
“我總要問上一問的。”
見他如此,景夜揚也暗自下了決心。
他定然要在陰之淮之前找到寧寧姐和容師兄,將
他們帶去安全的地方
另一邊,鴉羽鎮上。
客棧外是行人熙熙攘攘,客棧里客來客往,均是無比熱鬧。
容訣推開了一扇窗戶,漫不經心地眺望著緋紅色的云彩。
按照原先的計劃,他本不該這么輕易地放過容守天。
但沒辦法。
容訣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臂,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需要這一小塊地方,來記一些事情。
答應別人的事情,總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忘卻。
隨著左手指骨微動,原本占據了右手手臂的“容守天”三個字被抹去。隨著指骨輕輕劃動,片刻后,又出現了三個新的字符
糖葫蘆
但總覺得還是不夠。
容訣微微蹙起眉頭,歪著頭,任由長長的黑發從肩頭滑落身前,最后落在了白骨之上。
公子淺笑晏晏,容色無雙。
只是烏發白骨,人影映壁,隨著燈火搖曳,人影不斷的拉長扭曲,具有一種極其怪異的美感。
倘若此刻有人抬頭看向這間客棧,目光掃到這間客房時,定要被嚇出半條命去。
白骨人形,不人不鬼。
然而容訣卻半點不在意。
他一手撐著頭,望向自己骨頭上的新字思考了一會兒,終于恍然大悟。
他如今記性不好,倘若只有孤零零的“糖葫蘆”三個字,若是有朝一日當真忘記,只怕會生出些誤會。
生怕未來的自己忘了這是什么,于是容訣又把原先刻在“容守天”之前的“青龍洲”三個字也給抹去,指尖停在了上面,最后輕輕劃動,發出了了令人牙酸的細微聲響。
他又刻下了三個新的字。
最喜歡
雖然并不清楚什么是“喜歡”,也根本嘗不出這世間珍饈的任何滋味。
容訣想了想,決定用青鳥來類比。
他習慣將怨氣化作青鳥來為他探聽消息,許是曾經法相的原因,他也看這類生物格外順眼些。
而他看如今的桑寧寧,似乎又比那些青鳥更順眼些。
容訣垂著眼,揚起了唇角,眼瞳霧蒙蒙的,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春風。
他想,等最后身份暴露,桑寧寧來殺他時,他就要告訴桑寧寧。
“糖葫蘆”也是他最喜歡的食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