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瑜笑答“沒有的事,周夫人寬厚,待我極好。”
蕭蕙娘拉著她坐下說“州牧夫人菩薩心腸,我日日都替她們一家祈福。”
溫瑜笑道“您有心了。”
她將拿在手上的東西遞過去“夫人仁善,知我掛念家中父母,已允我去尋他們了,我今日過來,是想同大娘您道別的。”
蕭蕙娘張了張嘴,很是不舍地說“這般快啊”
溫瑜垂眸道
“父母在,不遠游。我失蹤這般久,他們已不知憂心成了何樣,不敢再叫他們等了。”
蕭蕙娘有些悵然地道“也是”
她看向溫瑜遞來的東西,發現還有張地契在里邊,大驚失色“你拿這些與我做什么”
溫瑜道“大娘您當日的收留之恩,阿魚無以為報,只能留些俗物與您了。這鋪子是我用繡扇面的工錢和夫人給的賞錢盤下的,您可用這鋪子做些小本生意,若是沒那個精力搭理,佃出去也是行的。”
蕭蕙娘連忙推拒“這怎使得,你快拿回去,你一女兒家孤身上路,花銀子的地方可還多著呢”
溫瑜握住蕭蕙娘的手,讓她收下“您就讓我盡份心意吧,這鋪子已盤下了,我馬上要離開雍州,拿著地契也用不上的。”
蕭蕙娘紅了眼,用袖子揩淚“你這孩子叫我可如何是好”
溫瑜道“您收下就是。”
她又將一盒藥油遞過去“二爺身上似有淤傷,這藥油,勞您轉交給他。”
頓了頓,又道“我聽州牧夫人說,府上的親兵也是會被教習讀書認字的,他若肯留在府上做事,倒也是個好去處。”
蕭蕙娘捧著溫瑜遞過去的藥油嘆氣“他午間就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你往后喚他名諱就是,一個毛頭小子,稱爺怪叫人笑話的,從前是因他在賭坊做事,同人結拜行二,小安他們才都叫他一聲二哥。”
一提起小安,蕭蕙娘便忍不住又落淚“那也是多好的一個孩子,說沒就沒了”
溫瑜輕撫蕭蕙娘背脊,道“人死不能復生,您節哀順變。”
從西廂離開后,溫瑜抬眼看了看天色。
已快酉時了,他還沒回來么
雍州大牢。
天色已暗沉了下來,天窗處飄下細雪。
蕭厲蹲身在牢房前,看著那手拿燒雞啃得滿臉胡須都沾上了油光的瘋老頭,說“老頭子慢些吃,沒人跟你搶。”
瘋老頭胡須已長得和亂發一樣長,早就同野人無異。
聞聲,他手上的鐵鏈像是活物般,穿過牢房木欄間隙就朝蕭厲抽來,陰聲冷喝“誰教你的目無尊長”
蕭厲一把截住鐵鏈,給他扔了回去,習以為常道“再用鐵鏈子抽人,下回來看你可沒燒雞了。”
老頭便又瘋瘋癲癲怪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像是哭“渙兒,要來渙兒,燒雞哈哈哈哈,燒雞”
他抱著那只被他啃得齒痕斑駁的燒雞,繼續狼吞虎咽起來。
路過的獄卒瞧見了,啐了口說“這老瘋子這些年,瘋癲得越發厲害了。”
蕭厲起身,掏出些碎銀遞給獄卒,“大概是上年紀了,小哥多擔待些,我瞧他牢里的枯草有些發霉了,勞煩小哥回頭給他鋪層新的。”
獄卒笑笑說“好說。”
他似隨口一問“這是你什么人我瞧你連著好幾年都來看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