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頌手段如此殘忍,不僅對溫氏皇族趕盡殺絕,連韓、馮、李、敖黨一派,他都殺出了五服,莫不是跟這幾大族有何深仇大恨不成
可馮家和敖黨,好歹還是在朝頗具聲望的,韓家和李家,卻是沒落多年了,只在京中還空有個侯爵名頭而已,平日里已鮮少露面,談何同裴頌結仇
且裴頌給敖黨當走狗時,父兄就已查過他,他寒門出身,無甚根基,全靠著給敖黨當狗才一步步掌了權。
他反撲敖黨尚能數出幾條理由來,殺絕李、韓兩家,卻是叫溫瑜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車隊已排到她們這里,護衛長在前方和官兵交涉,溫瑜抬睫,指節輕叩了車窗兩下。
那斥侯出身的護衛便靠近了馬車些,壓低嗓音問“貴主有何吩咐”
溫瑜道“通城地方小,那馮家女兒的車馬能越過后邊等著的商隊們直接進城,城內想來會有不少人議論馮家,你進城后打聽打聽,洛都馮家和洛都韓、李兩家,乃至敖黨一系,都結過什么仇家。”
護衛領命退下。
與此同時,通城內。
一留著小胡子,主簿模樣的男子匆匆步入書房,喚道“大人”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窩在圈椅上,打著哈欠問“又抓到了幾個菡陽翁主的親隨”
主簿道“今日只招到幾個愣頭青的書生,已叫小人給打發了,不過來了一尾大魚”
胖縣令一雙瞇縫眼掀開“菡陽自投羅網來了”
主簿干笑道“呃也不是,是咱們把官道坍塌的消息張貼在沿路岔道口后,果真引了不少商隊進城來,還有一路車隊竟是洛都馮家外嫁女的,她似也要去坪洲投奔菡陽翁主”
胖縣令這下坐不住了,一雙瞇縫眼重新笑成了一條線“好哇,照老規矩,殺了商隊的人,扣下車馬貨物至于那馮家女留活口,司徒將洛都馮家旁支都殺絕了,她作為嫡系一脈的,司徒應很喜歡這份大禮”
雍州大牢。
牢頭已將裴頌和兩名親衛引至瘋老頭牢門外,瘋老頭見了人,視若無睹,仍自顧自地哼唱著,手上扯出下方新鋪的稻草編螞蚱。
老頭看了一眼裴頌神色,小心翼翼道“就就是這人了,司徒看,可是您要找的人”
裴頌視線落在瘋老頭覆了大半張臉的雜亂須發上,還有他那穿得破爛包漿的衣物上,陰沉的眼底摻雜著隱恨,長刀出鞘,牢頭便慘叫一聲抱著腿倒地上了。
他捂著腿肚的傷口,完全不知對方何故發難,只聲嘶力竭道“司徒饒命司徒饒命”
裴頌刀尖往下滴著血,他陰冷問“這些年,他就是在牢里這么過的”
牢頭已痛得額上汗珠子都冒出來了,卻從裴頌這句話里敏銳地抓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
東西,忙道“司徒大人明鑒,小的小的可從未苛待過這老瘋老爺子,您不信瞧他牢里的稻草,都是新鋪的呢有個小子還經常來看他,小的收了他好處,也不會虧待這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