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徵朝她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糖葫蘆。”
宣羽“”
有伴侶的鮫人惹不起,得了交換的見面禮,宣羽也沒多呆,不等頌徵游到岸邊,她便抱著那小截陰沉木走了。
清泠的銀鈴聲傳至耳邊,頌徵回頭,湖心亭上哪里還有宣羽的身影。
頌徵抱著少了半截的陰沉木慢慢走上岸。
水珠簌簌滑下,落地便成顆顆珍珠,清冷月光下,泛著瑩瑩光澤。
淡淡水霧自地面升起,在頌徵周身縈繞開來。
朦朦霧氣中,頌徵甩了甩衣袖,玉指輕點下頜,開始思索這缺了一截的陰沉木該做些什么好。
月上梢后院的殿屋里,宣羽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入手冰涼的陰沉木,她坐在池邊,雙足浸沒水中,緋紗輕浮于水面上,隨波紋漾動,像尾狡猾的紅鯉。
把玩歸把玩,宣羽依舊沒有忘卻正事。
她喚出水幕,明媚眉眼間滿是喜意,迫不及待朝水幕后的女人分享道“娘親,你瞧。”
女人笑得寵溺,聲音溫潤如風“小羽,你又是從哪里騙來的”
這是宣羽在族里時便沒個正形,經常拿不等價的東西與族中小鮫人互換,是個慣犯。
宣羽撇撇嘴,低聲辯解道“哪里是騙,分明是那小鮫人自愿換予我的。”
“而且我也給了她見面禮”
女人了解宣羽的性子,沒在這件事上過分深究,反而問起了另一件事“你同那孩子說上話了”
宣羽點點頭,將自己知曉的情況說了出來“她從未見過族人,此次進京是來尋伴侶的。”
“藍眸銀發,確實是主脈的人無疑。”
“銀發”女人語氣遲疑,“若是主脈的人,又怎會遺留在外”
鮫人一族向來人丁凋零,又因鮫人卵孵化不易,近百年來新生的小鮫人更是一只手便可以數過來,鮮少會發生未成年的小鮫人流落至外的事情。
宣羽指刃快速將陰沉木劃下一截,食指輕勾,以指尖為雕刻刀,垂眸專心致志地鐫刻出紋路,頭也不抬道“興許是哪位遺落在外的風流種呢”
女人面色微冷,低聲斥道“小羽,慎言。”
宣羽自知失言,停下手里的動作,嘆氣道“娘親,若非如此,你真覺得主族的血脈會流落于外”
不是風流種,那便只能是不甚遺落出去的鮫人卵。
而鮫人卵的重要性,是刻入每一位鮫人代代相傳的傳承里的,不甚遺落,簡直是無稽之談。
“此事,我會向族長稟明。”女人灰眸染上絲絲愁意,嚴肅交代道,“小羽,你勢必要將她帶回族,認祖歸宗。”
說罷,女人那邊便收了水幕,徒留宣羽一人坐在原地,一臉深仇大怨地抱著陰沉木。
這趟渾水,她突然就不想摻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