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壽命漫長,而她一生不過短短幾十年,于頌徵而言不過蜉蝣一夢了無痕。
秦瑾昭是矛盾的,她想頌徵繼續恣意無憂,又想頌徵能留在京中。
她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俗人。
秦瑾昭想,或許她該問問頌徵的意愿。
若是頌徵愿意留下,那她便自私這么一回。
秦瑾昭抬手,示意司琴莫要再說。
司琴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殿下”
秦瑾昭提起毛筆,不容置喙道“辰時備車,本宮要出宮一趟。”
司琴垂眸應下“是,殿下。”
公主府晚膳備得很早,頌徵心滿意足地吃完,擱下筷子靜等膳后甜點。
哪曾想甜點沒等來,反而等來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
雪雁將湯藥放到頌徵面前,不待她開口說話,頌徵便捏著鼻子連連后退,藍眸中滿是嫌棄和戒備。
雪雁清了清喉嚨,忍著笑意道“頌姑娘,該喝藥了。”
頌徵瞳眸微睜,一臉深仇大怨地看著湯藥“雁姑姑,可不可以不喝”
雪雁不假辭色道“頌姑娘,這是御寒的,您今日落了水,容易染上寒氣。”
頌徵猶豫半晌,生無可戀地端起碗,捏住鼻子,一鼓作氣將藥一飲而盡。
頌徵嬌氣卻不矯情,強忍著喉間不適將最后一口藥咽下,捂著唇皺眉道“我喝完了。”
雪雁將一顆蜜餞遞了過去,又讓丫鬟端了些頌徵喜歡的糕點上來。
大概是喝了藥,頌徵只覺胃中不適,對喜愛的糕點也沒了胃口,她咽下蜜餞,拿起根糖葫蘆便道自己要去散步消消食。
頌徵沒有讓人跟著,披上件白色大氅,一個人慢悠悠地逛到了翠湖邊。
湖心亭。
宣羽慵懶地斜倚在飛檐上,薄衫半解,大片白皙若隱若現,玉指拎著壺清酒有一搭沒一搭的獨酌。
隔著老遠,宣羽便瞧見了頌徵。
她撤下結界,踝間銀鈴清脆作響,朝頌徵晃了晃拎著的酒,淺笑盈盈道“小徵兒,上來坐會兒”
頌徵看了她一眼,調動周身靈氣,不是很熟練地飛至湖心亭上,落地身形微晃,扶著亭角飛檐緩緩坐下。
“喝點”宣羽從身后拿出一壺新的酒,不由分說塞進頌徵懷里。
頌徵語氣遲疑“這是”
“忘憂物。”宣羽輕啜了口,修長脖頸微仰,喟嘆道,“喝了便能忘卻一切煩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