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連功法都沒廢,怎又談到了結契的事。”
藺岐應道“結契在先。”
太崖瞇了瞇眸子。
自藺岐煉化內丹后,就開始修習無情功法。要是他自行廢去功法,修為定會大跌,但也不至于要他性命。他在修煉一事上天賦異稟,再花上些許心思,恢復修為并非難事。
但若先與人結下道契,以此強行廢去功法,恐怕到時不止修為大跌,連內丹都難保住。
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竟會生出這種莽撞念頭。
“然后”太崖一手撐著腦袋,“結了契,再有什么打算”
藺岐應道“帶奚姑娘出府。”
太崖輕笑“玉衡,你若真要結什么道契,屆時連你自己都顧不得。即便真能帶她出府,又要往何處去是跑出幾里地,再被月府的人抓回來,還是等著赤烏的人追蹤到你的去向,要了你二人的腦袋。又或者,要我先替你們結了契線,再護著你二人的性命”
藺岐垂眸,暮色下的面容瞧不大明晰。
“師父無需操心,我已想過。帶她出府,再與她一道去天顯境。天顯境仙門十二,其中陵光島以馭靈見長。
“島主與我自小相識,當日逃離赤烏境時,他便寄信與我。我也還有一物寄存在陵光島上。在修為重鑄前,足以確保安危。思來想去,此路最為合適。”
太崖不知他竟考慮得這般周全。
他思忖著說“你是她何人,要替她定下去處。”
他這話說得有些重,概有斥責之意。
但藺岐神情未變,道“自是要先問過奚姑娘的意愿。若她另有想法,岐自會再作打算。”
太崖嘆笑一聲“你倒是想得妥當,怎可知她出了府,不會棄你遠去你應想得到,便是不去陵光島,她一人也活得下去。”
藺岐沉默片刻。
良久,他抬眸說“是去是留,皆在奚姑娘自己。是岐心甘情愿,不論結果如何,自是擔得起。”
太崖閉了眼,壓在太陽穴處的指腹清晰感受到突突跳動。
他竟險些忘了,這人有多執拗。
“你急于結契,為何”
藺岐并未應聲。
太崖緩抬了眼睫。
“其實與其讓你擔下結契之苦,也另有更好的選擇。我”
“師父,”藺岐冷聲打斷,“岐只問師父愿否”
“容我再想。”
藺岐“想到何時”
他幾乎在步步緊逼,追問一個確切的答案。
太崖只覺頭更疼。
現下月府的事還沒弄明白。
他不知道月楚臨到底在打什么算盤,為了留下奚昭又能做到何種地步。
還有那影子。
萬一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哪怕出了府,怕也會想盡辦法找她。
屆時,恐日日不得安生。
目下最盼的,便是那月家二子早早想清楚,能與他聯手。
樁樁件件尚不明確,他自是沒法和藺岐說得太清楚。
但以藺岐的性情,起了什么念頭,便不會輕易放下,三兩句話根本敷衍不過去。
他揉按著太陽穴,忽想起一事。
“玉衡,”他眼神一斜,“你可曾告訴過奚昭”
“何事”
太崖垂下手,搭在那半好的腿傷處。
他慢條斯理地問“你與她結契,定要修為大損。若一時不當,還會危及性命此事,你可曾與她說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