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他再難開口。只緊繃著身道歉,說不該讓她看見。
奚昭將手里的東西丟回盒中,挑起笑眼看他。
“小道長,你的臉好紅。”
藺岐將唇抿得平直,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卻是一言不發。
奚昭又拿起那枚鈴鐺,拈在手里晃了晃。
“這東西是你用還是我用”
藺岐低垂了頭,神情僵冷,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皆可。”
奚昭好奇“你也能用”
“系了系繩,便如繩繞竹節,再”藺岐勉強維持著正色,“昭昭,此等東西還是毀去為好。”
“不好。”奚昭抬手圈住他的頸,忽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藺岐僅作片刻怔然,便已下意識回吻住她,極有耐心地吮舐著。
兩人擁吻一陣,奚昭往后退去,壓著稍急的吐息說“小道長,你系給我看一眼吧。”
托在她后頸的手一僵。
隨后,那手緩移過側頸、右肩,再順著手臂滑落,從她手中接過了系繩。
天將亮未亮。
藺岐合上門,抬眸望了眼遠處天際翻出的一點魚肚白。
那鈴鐺的悶響和低喘有如兩截纏繞的繩索,久久縈繞在耳畔,仿佛現下還能聽見。
他又垂了眸,看向攥在手里的系繩。細繩仿在牛乳中浸泡過一樣,又似經雨水澆灑過,鈴鐺也沾上許多。他使了兩三回凈塵訣,也沒能徹底弄凈。
面頰又是一陣發燙。
藺岐移開眼神,手指微動,便將那鈴鐺毀了個干凈。
等最后一點齏粉也消散在乍起的秋風里,他才往前邁去。
回到寧遠小筑時,天已大亮。
寂靜無聲的院落里,太崖躺在涼亭底下的藤椅上,以扇掩面。
藺岐知曉他的脾性,這會兒多半只作闔眼,而沒睡著。
他又想起昨夜里奚昭說過的話,躊躇之下,終還是上了前。
“道君。”他喚道。
那掩在面上的扇子稍動。
不多時,便露出一張瞧不出情緒的臉來。
藺岐屏息凝神,后道“昨日之事,是岐有錯在先。”
“你有何錯”太崖反問。
藺岐“未思慮到道君的難處。”
“我的難處”
太崖散漫起身,一張臉半掩在涼亭投下的陰影里,僅能看見那挑笑的唇。
卻不像有多少笑意。
“玉衡,既然你慣常一意孤行,眼下又何故考慮我的難處。”
藺岐倏然抬眸。
便是太崖含笑說出這話,他也聽出了他話里的敵意。
他問“道君此話何意。”
“玉衡,”太崖又不緊不慢道,“你這是在裝腔作勢,還是故作挑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