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大概是因為她睡懵了。
付汀梨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發現孔黎鳶已經收起那副讓人費解的表情。
按開她的安全帶,漫不經心地笑,然后問她,
“就十分鐘的路,還真睡著了”
一邊說,一邊戴上口罩,隱去自己的所有表情,像是剛剛那個表情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睡了多久”付汀梨恍惚地問。
孔黎鳶松安全帶的動作頓了一下,“十五分鐘吧,不算久。”
十分鐘的路程,她睡了十五分鐘。也就是說,早在五分鐘之前,她們就已經到了。
這五分鐘里她在睡覺,孔黎鳶沒有把她喊醒,那孔黎鳶不會一直在看著她吧
還沒等她想通。孔黎鳶就下了車。
付汀梨反應過來,將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思緒撥走,跟著下車,進了街邊漢堡店。
已經是深夜,空調風呼呼地驅散夜寒,店內只有零星幾個員工和顧客。點了單,她們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落座。
一份漢堡套餐芝士牛肉堡,半份雞米花和半份薯條的拼盤,一杯牛奶。
“我問了,可樂現在只有冰的,你喝不了。”落座之后,孔黎鳶把之前穿著的羽絨服脫了。
現在只穿著件敞開的牛仔外套,里面是白色內搭,慵懶而凄冷地貼緊皮膚。
像是剛從拍雜志的現場趕過來,外套和內搭都薄得跟紙片一樣,被風一吹,嘩啦啦地敞著鎖骨處的大片皮膚。
光是看著,付汀梨就不自覺地裹緊了自己的衣領,慶幸自己抓了件外套出來。
“你這個呢”孔黎鳶指了指她的棕色粗線耳罩,像是很隨意地問,“戴了一路還不夠都到室內了還不愿意摘不嫌堵得慌”
“不摘,冷。”一連三個問題,被付汀梨很隨意地答了。
孔黎鳶不說話了,敞在口罩外的眼直盯著她,直把她喝的一口牛奶給盯得進了喉嚨。
她不小心嗆了一下。
孔黎鳶才又笑,仿佛看她受罪是件很好笑的事情似的,卻又好心地給她遞了張紙。
然后在她想要喝牛奶的時候,搶先把她的那杯牛奶端過去,扯下口罩,動作很慢地喝了一口。
被嗆到的付汀梨仿佛視力變好了,她似乎能清晰看見,乳白液體順著孔黎鳶的唇,淌過每一寸線條,流過不厚不薄的唇珠。
或許不是視力發揮效用,而是鮮活的記憶通過口腔里的淡牛奶味道,產生普魯斯特效應。
讓她想起,她們某次共享一杯牛奶時,她只小小喝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完全吞咽口中的淡軟奶香,就被孔黎鳶堵住,輕滑過她口腔的每一寸。
就好像,淌過她口腔的醇香氣息,都曾從孔黎鳶不厚不薄的唇部線條、飽滿而年輕的唇珠上淌過。
每一分每一毫,都是如此。
她看到自己軟順的金色碎發,落入孔黎鳶微凸起的、汗津津的蝴蝶骨。
而孔黎鳶喑啞而慵懶的聲音,像一片軟爛的云,貼在她的鎖骨,
“是這樣嗎”
“食物要同人分享才最美味。”
注意力回到上海街邊的深夜漢堡店,孔黎鳶將空了半杯的牛奶推過來,目光不咸不淡地抓住她,
“不是你說的嗎”
“我感冒剛好。”付汀梨提醒孔黎鳶,然后又默默拿過漢堡,“要不要掰一半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