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書珩亦適可而止。
“在下出來已久,再不回去妻子該擔心了。”他提步欲走,又頓住,眼角輕彎“在下如今姓江,是個尋常小吏,望將軍替我遮掩一二,尤其是在內子面前。”
殷犁冷哼“你與晏時不僅容貌相似,還都是情種。他為了個歌姬不娶,你為了個盲女遮掩身份。”
晏書珩只一笑。
他性情和煦,和殷犁記憶中性子淡漠的舊主大不相同。
然而殷犁望著下方俊秀的青年,卻恍如回到當年和晏時拼死守城那日。
他頓了頓,終道“我不與庸才為伍,若李壑能在明日凌晨攻下這寨子,我便應了你,否則免談”
便樓下,晏書珩回身,抬頭望向瞭望臺“一言為定。”
寨子深處的小屋內。
阿姒心不在焉。
身處賊窩,吃飯都味同嚼蠟。
一陣粗魯的腳步聲傳來,來人在門前停下,要掰開門鎖。
阿姒捏緊竹筷。
“十二哥,你干嘛呢”
是方才給她送飯的小郎君。
那人痞氣地笑“聽說里頭關了個美人兒,我想看看有多美。”
“混球”小郎君斥道,“里頭那位娘子的郎君跟二當家認識,二當家又最討厭欺負女人家的人,你老實點”
漢子壞笑“我剛才還看到二當家把大刀擱在那小白臉的脖子上,指不定這會人都涼了小娘子守了寡,我心疼吶”
屋內,阿姒攥著碗沿,耳邊回蕩著漢子適才說的話,以及那小郎君送飯時隨口的感慨“你家郎君雖瞧著文弱,倒是真漢子,不愿給我添亂,哪怕自己得罪二當家也要給你討口飯吃”
身上披著他的外袍,劃了幾道口子,涼意灌進來,她披著外袍,尚還覺得冷,他只著單衣,豈不是更冷
阿姒把剩下的飯也吃光,咽下最后一口時,嘴角有些咸,她怔忪地捧著碗,眨了眨眼把淚憋回去。
漢子最終被小郎君轟走了。
可片刻后,又響起一陣腳步聲,這回稍輕了些,但她夫君一貫步履從容,而來人腳步更沉重,也更快。
守在外頭的小郎君什么也沒說,只是長嘆一聲,上前開鎖。
阿姒眸光倏然變冷。
她一狠心,將瓷碗重重摔在地上
瓷碎聲清脆刺耳。
阿姒匆忙蹲下,摸索著去撿碎瓷片作防身之用。
幾乎同時,門開了。
“怎么了”
青年急切地快步上前。
聽到他聲音,阿姒一愣,手掌不慎抓到地上的碎瓷片。
“夫君”
她顧不上雙手的傷,哽咽道“我以為,你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