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眉毛一揚,道:“原來石兄欲投之人便是許侍郎呀,難道石兄不知許侍郎出事了嗎?”
本是曹亮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石苞聽來,卻宛如睛天霹靂一般,他所有的前途都押到了許允身上,如果許允真的出事了,那等于石苞的前途一片黑暗了。
“出了何事,請公子直言!”石苞急急地道,滿臉煞白。
“就是去年的事,有人上諫許侍郎濫用職權,任人唯親,選官多舉同鄉親近之人,先帝為之震怒,將許侍郎革職下獄,幸得眾官告免,才官復原職。不過聽聞許侍郎經此事后,行舉多有收斂,石苞此番前往,恐難如意。”
曹亮這話還真不是胡說,許允擔任吏部郎的時候,大多任用他的同鄉,魏明帝知道后,就派虎賁去逮捕他。其妻阮氏光著腳跟出來勸誡他道:“對英明的君主只可以用道理去取勝,很難用感情去求告。”押到后,魏明帝審查追究他。許允回答道:“孔子說‘提拔你所了解的人’,臣的同鄉,就是臣所了解的人。陛下可以審查、核實他們是稱職還是不稱職,如果不稱職,臣愿受應得的罪。”查驗以后,知道各個職位都用人得當,于是就釋放了他。
不過事實歸事實,曹亮只說了一個大概,后面許允自辯和曹叡寬恕并贊賞的事沒提,這無疑就給了石苞一個錯覺,許允被皇帝追究過任人唯親的罪責,以后肯定要避嫌的,自己此時投奔于他,恐怕很難再獲得任用了。
這條路,算是徹徹底底地堵死了。
石苞后退了兩步,抬頭望天,兩眼空洞,茫然而無助。
此番進京,石苞變賣了家里的產業,就是準備破釜沉舟,到洛陽謀一個錦繡前程的,不混出一個人樣,絕不還鄉。
可剛到洛陽,就聽到了這么一個消息,讓他是萬念俱灰,心里撥涼撥涼的。
諾大的京城,他除了認識許允之外,還真沒再認識誰,除了許允,他真是兩眼一摸黑,求告無門走投無路了。
什么叫絕望的滋味,石苞還真是嘗到了。
曹亮看石苞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覺得時機成熟了,便道:“說了這么多話,都忘了自我介紹了,在下曹亮,忝為期門督,家父高陵亭侯,官拜驍騎將軍。”
石苞此刻心頭是五味雜陳,看曹亮的年紀,不過方及弱冠,比自己小多了,但人家是什么出身,自己又是什么出身,人家可是含著金湯匙生出來的,一輩子官路亨通,自己都過了而立之年,卻還是一事無成,懷才不遇呀!
石苞也是一個自命不凡的人,他不甘心屈從于自己的命運,一心想往上爬,但這種九品中正的門第制度下,像他這樣的寒門子弟想出人頭地,真的是很難很難。
“不知公子身份如此顯貴,在下唐突了。”石苞彎腰行禮道。
曹亮呵呵一笑道:“相見即是緣份,我與石兄可是一見如故,既然石兄有心求仕,我倒是可以幫上一把。”
“真的?”石苞眼前頓時一亮,宛如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